一个皇子,连角逐皇位的资格都没有,还算是数得上的真正的皇子么?
杜蘅芜越想越多,不知是月子里的女人爱想东想西,还是她被皇帝接连的赏赐晋封迷昏了头。
湘真县主的眼在圆圆的脸上眯成一条缝,她轻笑道:“行安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你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女儿摔了这样重重的一跤,本以为要流产了,却依旧为皇家平安诞下了麟儿,这不是天大的福分么!
论理来讲,湘真县主应该唤杜蘅芜“贵姬娘娘”,以区分君臣之别。杜蘅芜虽然是她的女儿,但入了皇宫就是天家的人了,天地君亲师,“君”要排在“亲”的前面,所以杜蘅芜担得起她这一声“娘娘”。
湘真县主心里知道,但她只不说,仍然呼唤着女儿的名字,以示亲近之情和长辈之尊。
她看着入宫后越发富丽端庄的女儿,忧心忡忡道:“你那日是如何摔倒的,皇上可查出了些什么?”
杜蘅芜恨恨道:“本宫那日出来赏雪,原先只打算让白露扶着在廊下走走,后来遣了白露去剪梅花,就换了个小宫女伺候,不想这贱婢引着本宫去了冰上……”
湘真县主见她情绪激动,站起来坐到床头,一手轻抚着她垂落下来的头发,像安慰襁褓里的婴孩。
杜蘅芜倚在她母亲的肩头,想着白露汇报的事情,道:“那贱婢扶着本宫在冰上走还不够,又从袖子里洒了几滴桂花头油在地上,才害得本宫摔倒。现下这贱婢已经被关到慎刑司了,想逼问她是谁指使也问不出来,白露倒是查到了别的东西。”
湘真县主一下子严肃起来,“还有什么东西害你?”
女儿太过盛宠,如今又生了皇子,已经是“六宫皆敌”了,这可不行,得好好想个法子。
杜蘅芜道:“是鞋子,本宫穿的鞋子也有问题,那鞋跟光滑松软,没有防滑的纹路,若在寻常地面上还察觉不到,一上了冰面就滑的厉害……”
鞋子是内务府针线局秋日里统一送来的,追究来源能追到当时的内务府总管——安山源身上。
一查到了安山源,就知道这是淑懿妃的手笔了。
杜蘅芜对淑懿妃恨得厉害,她无缘无故受了淑懿妃多少折磨呢?
她烈日当空的在长乐宫里修剪花枝,晕倒了才躲过去;被淑懿妃责难刺绣,分给大家才蒙混过去……这次早产,又有淑懿妃的掺和……
她对淑懿妃的恨意,是你死我活、生吞活剥的残酷,稍有疏忽就会万劫不复。
只有牢牢抓着皇上的心,才能有几分胜算。
湘真县主将她额前的一缕头发捋好,问道:“皇上遣人探查的如何了?”
事实真相只有自己知道是远远不够的,只有皇帝才能裁决是“真相”还是“抹黑”。
杜蘅芜冷笑道:“这又如何查的出来?皇上派遣的这些人手不是暗地里跟这宫有牵连,就是收了那宫的贿赂,一身荣辱都随了背地里的主子,如何肯在本宫的事情上下力气?”
她自从升了位份,可用“本宫”自称,身份和威仪也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