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惊，齐齐望去，只见一位白衣丽人俏生生站在近前。众人心中骇然，均想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半点也没察觉？

燕小七望着那人，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忽然流下两行泪水，整个人飞扑过去，抱着那人，道：“师傅，你，你想死我了，原来你没死。”

夏珩大惊失色，暗道：“这女子是小七的师傅？她不是早就去世了么？”仔细打量那女子，只见她约莫三十来岁，容貌清丽之至，更是不敢相信，暗道：“公孙大娘成名三十载，少说也有四五十岁了，怎么生得这样年轻，倒像是小七的姐姐。”

公孙大娘轻轻抚摸小七背脊，抬起她头，道：“你是七娘？嗯，你练的内功是冰心诀？不坏不坏，小小年纪能练到这个地步。”

“额？”小七不明所以，道：“师傅？”

公孙大娘微微一笑，道：“你且站开。”

燕小七依言走开，却站在夏珩身边。

公孙大娘目光一冷，看着卫长庚父子。卫长庚道：“大娘，二十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可喜可贺。”神情十分欢喜。

公孙大娘冷冷道：“你这二十年牢倒没白坐，竟给你悟出一路刀法。但你若以为凭着这路刀法，便可击败我公孙氏的剑舞，却未免可笑。”

卫长庚道：“不敢。”卫栖梧却是一脸倨傲，似有不服。

公孙大娘瞧了他一眼，道：“后生小子倒也狂妄。”她从身后拔出佩剑，只见一泓秋水映射日光，熠熠生辉。

卫长庚眼前一亮，赞道：“神剑御神，二十年了，没想到还能见到这柄神剑的锋芒。”

卫栖梧动容道：“父亲，这便是名动天下的御神宝剑？”

卫长庚道：“不错，这柄御神剑，乃是天下第一铸造剑师叶孟秋以西湖湖底寻得的古越国宝剑为剑胎，亲自操刀，呕心沥血，厉时五年方才铸成，长三尺三寸，重六十六两六钱，可劈金断玉，天罡兵器谱上排名第十六位。”

他出神的望着御神宝剑，思绪仿佛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一年，江南名侠叶孟秋在西子湖畔举行名剑大会，邀请天下剑客前来品剑，彩头便是这御神宝剑。少林、纯阳、明教、唐门……各路高手纷纷云集，岂知最后却让一个十八岁的少女抢了风头。”

卫栖梧道：“那少女便是公孙大娘么？”

卫长庚眼中现迷离之色，道：“是啊，那一天，公孙大娘站在擂台之下，手持御神宝剑，台下群豪慑服，当真是风华绝代。”

燕小七听见卫长庚的话，遥想师傅当年的风采，不禁神往。

公孙大娘眼神冷峻，道：“关了二十年，还敢说这些疯话，看来没关够。”

夏珩心中暗笑，他大概猜到公孙大娘为何要把卫长庚关在这里了。想来卫长庚年轻之时一定是的大娘的爱慕者，对她纠缠不休，终于惹毛了她，把他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数十载。江湖传说公孙大娘性格温柔，只怕未必。这卫长庚倒也是个信人，只为一句诺言便甘愿在此坐牢，哪怕听到公孙大娘的死讯也不肯出来。转念一想，他之所以不肯出来，或许是因为知道大娘长埋于此，他在这洞里，正好可以朝夕守护吧。年轻的时候见不着，死后却可以陪着她，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卫长庚叹了口气，道：“大娘，二十年不见，你还是这般脾气。”

公孙大娘却不理他，冷冷道：“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速来受死。”

卫栖梧见他数落父亲，脸色不豫，拦在卫长庚身前，道：“爹爹，让我来。”

公孙大娘哼了一声，御神宝剑横在胸前，伸出二指在剑身上缓缓拂过，那剑尖之上，竟然延伸出一道白色光芒，长达三尺，虽在白天，亦是耀眼夺目。

卫栖梧面色骇异，惊呼道：“这……这是……剑芒？”

江湖传言，绝世剑客能以深厚内力逼出剑上磷粉，使之在空气中燃烧，望之如同火炬，故以谓之“芒”。这剑芒无坚不摧，乃是历代剑客追求的无上境界。

卫长庚挡在身前，道：“大娘，手下留情。”他囚居二十载，悟出破剑绝刀，以为可以同公孙剑舞一较高下，岂料对方却使出“剑芒”神技，这“剑芒”的境界，已入天道，早已不是人间的招式。他纵能破尽天下剑招，又怎敢撄其锋芒？

公孙大娘看了他一眼，御神剑随手一挥，只听“轰隆”一声，右手旁的一丛灌木枝叶横飞，夷为平地。公孙大娘还剑入鞘，道：“卫长庚，你可服气么？”

卫长庚自二十多年前第一次目睹公孙大娘的风采，便惊为天人，被其深深折服，败于她手并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干净利落的答道：“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