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公主单勰(1 / 2)

吴陆争霸 龙鹰凌 3773 字 2021-08-02

单勰,本姓庐,霸国故奉车都尉庐凡女。

庐凡者,浔州庐氏族人也,庐氏乃前师“国四族”之一。霸未王二十一年濯北之役后,与父举城降,拜奉车都尉,尽迁澧阳。

庐氏在前师飞扬跋扈,投降霸国后不但不受礼遇,反受鄙薄,势力一落千丈。凡妻韩姬,与原霸国王后楼氏、北雁国妃南子并称“西陆三美”,为霸王冲心仪,数次暗示庐氏献出。未王二十二年,有人诬奏庐凡秘密联络前师故族,准备叛反,霸王大怒,命抄其家、灭九族,韩姬纳入宫闱,此后独勰与一干亲党奔亡天焦。

勰有巾帼之名,自小不喜女工、纺织、声乐,而爱舞刀弄枪;自到天焦之后,欲投拜于四贤之一的魏悝门下习艺。魏氏择徒极严,因勰女身不纳,辞之,勰独跪于雪地两日,险冻毙于庐外,终于打动了他,收为弟子。

勰习兵书法策,又向天焦名将霍廷学习骑射、战技,十五岁大成。曾秘密回霸,单挑刺死李满,一时令朝野轰动。

李满者,霸王宠臣李即之子。吴历三百五十二年,李即为大将军,顶替了赫赫有名的老臣张放,权柄在握。由于他城府极深,又工于心计,由此渐得圣宠。密奏庐氏叛乱得逞后,不两年便痛失一子,也算是报应不爽。

勰自小持正,极痛恨奸佞谗谀之辈,甚至对其父、祖亦不抱好感,故而才有从师魏悝之举。不想霸王受李即鼓惑,杀其父、夺其母、灭其族,令她震惊之余心如刀创,发誓报仇。

勰从师不久,魏悝即丧,乃结庐护灵,并又拜于毛白门下。由于天焦大将项冀、段煨皆是魏悝门生,恒帝亦闻其名,乃特准勰入宫觐圣。

福康七年秋八月,恒帝卫召与刘皇后召会勰于邱都南宫显亲殿,勰丰容靓饰、竦目生姿,令恒帝惊为天人,竟欲纳之为妃。

皇后急白太后,乃赐勰“武城公主”号,令其改为单姓,以绝恒帝之念。

有了王后、太后这样的靠山,勰遂以丝织、铜镜、制盐等为业,交会群雄,谋图报仇大事。随同她从霸、前师国逃来的宗族、客卿队伍亦随之进一步庞大起来。

如今,单勰在邱都已历数载。年十九的她有沉鱼落雁之貌,姿丽比之天焦著名美女韩侯孟珂女致、当府侯司马抗女妙有过之而无不及。兼且其公主封号,引得求亲说媒之辈踏破门槛;邱都北寺里单勰宅,更是门庭若市,车马臃阻。

这一天,正有土益国遣使下聘,为其公子提亲。

来人乃土益侍中管武,聘礼车马十七辆,尽载宝货财物,绫罗锦缎;还有御女二百二十名,乐师一队,极尽奢华。

土益国属东陆诸强之一,“大洪王”王睿卒后,与天焦建盟,遂逐步壮大起来。今虽遭熊子攻伐,然势力仍远非伏氏可比。

此时,刚睡起身的单勰一脸慵懒的表情,在西厅中接见管武。若非国使,他人非见召绝不可能踏进这里一步。

管武一脸深稳沉熟,胖脸上透出圆滑之色。此趟受命来此,正是欲与诸国相争美貌与权力并重的天焦“武城公主”——这与他的名氏相符,都有个“武”字,恐怕能带来好运也未必。

他大礼拜见,毕恭毕敬;待公主挥手示意,这才稳稳地在东首席间坐下,偷偷抬头打量这个闻名遐珎的女子。

武城公主单勰的容貌只可以“浑然天成”来描述。云鬓、粉面、樱唇、巧鼻,再加上一双勾魂摄魄的美眸,足以使人忘记身在何方。尤其此时的她身着鹅黄深衣,发丝微乱,以玉手支颌,不胜困乏的样子,令久经人事的管武都瞪大了眼睛,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管先生不必多礼。不知国使驾到,未及远迎,勰之罪也。”美人淡淡道。

管武有些失常地笑起来,“公主何出此言?能得入觐,已是在下三生的福份,更何况公主丽质天生,有令山水失色之美,天地动容之姿,如在下这般一睹为快,恐怕也要添寿十载哪!”

单勰不禁“噗哧”一笑,掩嘴道:“先生夸夸其谈,妾自愧弗如。多闻土益国多辩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管先生既为主上求婚,当知规矩,怎么能如此巧言令色呢。”

管武冷汗一额,连忙起身告罪,心中暗暗吃惊。武城公主辞锋之利,能拒人于千里,他虽常有耳闻,却至今方算领教。深深揖礼道:“公主名动天下,我王心慕久矣,今日特命在下略备薄礼若干,请公主殿下笑纳!”

旁有婢子接过拜贴呈上,单勰从榻上坐起来,揭开看了看,便随手放在一边,“如此尚算薄礼,何以为厚?”

管武尴尬地笑了笑,道:“待我王迎娶公主之日,必再献大礼一份。我土益国富民强,兵盛马壮,我王又与天焦共盟,万乘主也!公主若允了婚事,自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一世用度无缺,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利诱兼威吓乃管武惯用伎俩,但因面对天焦王亲,则不得不妥善用词。只听单勰不恼反笑道:“什么我王我王的,到底是为你家君王求亲,还是为你家少主求亲?闻说王乾好色出名,果不其然。”

管武见说错了话,顾不得对方讽刺挖苦,忙道:“不不不,当然是我家少主。公主误会,误会了!”连连拭汗,说话时更加小心在意,“我家少主王赫英雄了得,勇力过人,能空手生裂虎豹,在战场上更是以一敌百,无人能挡。公主国色天香,与我家少主相得益彰,定是郎才女貌,令人称羡的一对!”

单勰咯咯地笑起来,道:“若真是象你说得那么厉害,你们与熊国作战,怎么却一败涂地呢?可见先生骗我。”

管武臭汗一身,偏又不知如何向这个任性的公主解释,只得喏喏连声,心中叫苦。单勰再不予他解释的机会,盈盈起身道:“先生请回,勰有些乏了,想早点休息。你家少主的聘礼先寄放着,待妾考虑好了再答你。”

管武先是吃惊,随后听她口气尚有回旋余地,连忙不迭称是。刚想说话,单勰已不顾而去,只留下一阵香风肆溢,沁人心脾。管武颓然若失,怏怏告辞。

邱都北寺里。“和会坊”酒肆。

时至辰时,酒楼上生意大好,众多王公贵戚公子哥儿纷至沓来,呼朋引类,欢腾喧嚣声不一而足。

酒肆斜对面,正好可看见武城公主府宅西门,这也是酒楼近年来生意转红的重要原因之一。天焦国上至卿相、下至小民,无人不知单勰其人,不但将恒帝纳妃失败的旧事津津乐道,更兼打定主意要看看这仙女般的美人儿到底花落谁家。

此时,二楼雅座一阵哄声,有人叫道:“快看快看,出来了,出来了!”引得众酒客齐往远处望去。

只见单府大门开处,数十骑精锐甲士策骑而出,其后紧跟十数驾装饰艳丽的车马,似又是被武城公主碰了一鼻子灰的提亲队伍。不过为首一骑胖子,笑容满面,春风得意的样子,又着实令众公子为之沮丧。还从没有人能象他这样,只要不苦着脸从单府走出,已算奇迹。

众人静悄悄地望着驰来的车马,都忘了说话。那些骑士见了,只觉大有面子,不禁更加扯高气昂起来。

方才经过“和会坊”,道前突又迎面来了三骑,皆是仪表不凡的年青人。正中一人脸色不善,着银甲蟒袍,腰缠金寸腰带,束腕、束腿皆是上等精铁,一看便知是将领身份。其左、右两人似是护从,轩昂不群,各自佩剑,不似凡凡。三骑挡在道中,一副傲然之态。

那素服的胖子脸露讶色,挥手示意,车仗嗄然而止。待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便急忙换上笑容,抱拳道:“在下土益国侍中管武,奉大王之命出使天焦,已觐见过贵国陛下。不知三位将军阻于道中,究竟何意。”

管武老谋深算,虽不知来人深浅,但抬出天焦恒帝,心想总该面子足够了罢。没想到三骑全无惧色,中间那人更阴恻恻地道:“你是土益国派来求亲的吧?”

土益诸骑从脸色大变。管武身旁一侍卫忍气吞声地道:“我们刚从武城公主府邸出来,正要前往驿舍,三位若有要事便请先行,若无要事,便请让我们过去。”

三骑中左手那人大怒,道:“放肆!你知道是在跟谁说话吗?这位是执金吾冯将军,皇太后亲侄,就是陛下也要给三分面子。你们这些土益国的贼探子,言语不敬,难道想作乱不成?”

管武吓了一跳,心中苦透,碰到谁他也不想碰到这个家伙。

此人姓冯名进,乃太后兄冯剽的小儿子,自小便任性胡为,仗势欺人,却又能讨恒帝欢心,故而谁都不敢招惹他。管武乍到邱都,便闻其名如雷贯耳,更知此人手段歹毒暴虐,百姓无不忌惮,以致有“一只虎”之称。

管武到邱都来,只顾办事,竟忘记拜谒大司农冯剽,于此间碰到头破血流,也只能恶果自吞了。连忙打出手势,翻身下马,堆起笑容道:“原来是冯将军,小人不知,该死该死!冯将军英雄过人,又生得如此俊美,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哪,失敬、失敬!”

土益国众骑从也一齐下马参见,管武不愧是土益国第一辩士,两句话一说,冯进再也挂不下脸来,轻哼一声,道:“管大人此来邱都,万里迢迢,如今怎么又急着要回去了呢?是不是被武城公主赶出来了?”

二名侍从与“和会坊”上众酒客听闻此言,都轰然大笑。管武心中暗骂,仍是恭敬地欠身道:“公主有令,命在下将聘礼暂寄驿舍,她考虑好了再来领取。”

周围早有人嗤之以鼻,三名骑士中右边侍从见冯进大笑,忙讨好地道:“尔等真是胡言乱语,太后早有命将公主赐婚我们冯将军,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没人相信!”

一时间,“和会坊”和街心众骑士鸦雀无声,管武一张胖脸变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冯进见状,轻佻地扬鞭道:“回去报告你们的大王,就说武城公主早已名花有主,送再多聘礼,也只有落得踢出来的份儿,哈哈,哈哈!”

三骑大笑之间,扬长而去。

管武讷讷无言的呆在原地,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暗道是否自己那得意洋洋的态度才惹出这番祸事。冯进乃太后子侄,求旨赐婚,并非没有可能,不过他那副张狂之态,很难相信公主会委身下嫁。但无论如何,此前定要力争,否则空着手什么也没带回去,主上是决不会原谅的。

心中暗叹,扬手驱车,一行缓缓离去。

这些都被坐在“和会坊”楼上的吕澍瞧了个真切。

刘辛从露台旁打听回来,坐下低声道:“公子,土益国使管武、曹国国使陆乡、孛子国使姜寿等已至邱都下聘。天焦国内,除执金吾冯进最有可能拥美而归外,上军大将军项冀子项安、越骑校尉霍廷子霍彪、司徒穆丹孙穆凤、宗正卫鉴子卫奂等亦向公主下过聘礼。”

接着又皱眉道:“据闻这些人中,只论长相才学,首推项安;但武城公主曾在霍家学艺,与又霍彪有过深交,鹿死谁手,尚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