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国士无双 上(2 / 2)

云胡不喜 永定四十年 1504 字 2021-07-14

陈伯安负手站在舆图前,脑中轮番重现着自登基以来的千百过往,淡淡的问道:“近来京中似乎流传起了一首诗,他们是怎么说的来着?“

王谷闻言,愈发不敢直视圣颜,将头埋的更低。

壮士须防恶犬欺,三齐位定盖棺时。

寄言世俗休轻鄙,一饭之恩死也知。

“威远侯戎马一生,为朕南征北战,打下了半壁江山,现在似乎也开始坐不住了。“陈伯安仰头,凝视吴朝辽阔的疆域,背对着王谷,语气低沉:

“但愿他不要自绝于社稷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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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被皇帝勒令禁口,但关于天子和储君的消息,一向在宫里传的最快。尚未到早朝时分,昨晚于政华殿内太子触怒父皇,被传杖重责一事便如同插了翅膀一般传入京中,只是隐去了具体缘由,众人猜不到罢了。

“这么多年真没想到,太子还是这个脾气。”宁王陈项恒正由侍妾曼珠服侍着穿戴朝褂,一面整理着袖口,一面和身边娇媚的女人调笑,”你说,他这脾气是随了谁?是不是和你有些像?”

曼珠生的纤眉细腰,正弯腰给项恒整理腰间的配饰,闻言樱桃小口轻轻一抿,嘴角便扬起一个柔美的弧度:“殿下惯会拿奴婢取笑,太子殿下自然是随了陛下和皇后,奴婢不过一个侍妾,怎敢和东宫储君相提并论?”

项恒一笑,伸手理了理朝服的立领,转了转脖子:“你在本王身边服侍这么多年,虽然只有侍妾的位份,但论起智谋也不输给多少朝臣。说句实话,我倒希望我这太子二弟能永远都是这副脾气,他越是这样,本王就越有把握。你别看滇南王平时滑不留手,对太子和本王各不招惹,却都有示好,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是他帮了本王大忙。”

一面说,项恒一面用手指挑起女人削尖的下巴,玩味地说道说这次,多亏你的提醒,本王还埋了一颗暗子。我倒是想看看,这个生而异象的东宫之主,顺应天命的日子还能过到几时。”

曼珠顺着项恒手上的力气抬起头,凝视着面前的男人,微微一笑,话语中多了几分不明的意味下说的没错,您的这枚暗子藏的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会想到。这步棋如果走得好,说不定以后真的能排上大用场。”

“是啊,”项恒松开手,意味深长地说,“咱们且先瞧上几天乐子再说。”

威远侯府。

徐启诚早已听到宫内传出的风声,子璋从宫内回府后,便将儿子领去书房。

子璋本以为,生父必定早已震怒到极致,自己免不了有一场苦头要吃,却没想到,徐侯面色平静,不似有怒气,面对对自己一向严苛的父亲如此反常的举动,子璋反而心中忐忑,诧异万分。

徐启诚领着儿子走到书房,双手握住书架两侧向外推开,“哗”的一声,暗门大开,露出里面别有洞天的机关。徐侯看了儿子一眼,率先走入。子璋从来不知道家里还有这么一处地方,经过片刻惊讶后,也跟着抬脚走进去。

密室里什么都没放,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桌上点了一盏灯,放了一副文房四宝,一叠新裁好的白纸。

“坐过去,”徐启诚静静的吩咐儿子,“把你上的折子里面每一句话都写下来,一个字都不许差。”

徐子璋看着父亲,站着不动。

“能写出这么一篇惊动天颜的文章,想必你和太子殿下已在心中润色过多回,“徐启诚淡淡的看着儿子,“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不记得你自己写过什么大逆不道之言。“

听到那阴郁的声音里隐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子璋反应过来,坐于桌前,提笔舔墨,不多时便写了满满一大张。

徐启诚见他写完,把纸接过来,一目十行看完,随后将那张白宣纸置于烛火上。不多时,黄色的火苗舔舐着白纸的一角,轻薄的白宣迅速点燃,窜起团团明亮的火焰,子璋静静地看着字纸在父亲手上燃烧,须臾之间便化成一团灰黑色的碳屑。

密室封闭不透风,火苗熄灭后,空中多了一股呛人的烟气。

“这些饱读圣贤之书文臣,是历朝皇帝都不敢轻易开罪的人。”徐启诚把手上残余的一角纸片随手扔到一边,宣纸的一角被火光烤的泛黄,在空中飘游了几下,便沉沉坠落到地面上。“文死谏,武死战,你生在军侯贵族之家,又任东宫的属臣,一言一行会暴露在无数人的眼下,尤其会暴露在无数自我标榜为圣贤的御史文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