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炎灱从青楼逃之夭夭,被师兄和胖子们笑了好久,笑则笑罢,如今书生的脸皮比以前厚了不少。蒋家给的那些钱,想必也被胖子用得没剩多少。
人非圣贤,但胖子的毛病比其他人更多,虽然心里非常想娶个媳妇,却从来没有计划安排,那种江湖市井习气也没人指望他能改,他自己更是没有想过要改。
杨炎灱和众师兄聚众逛楼子的事情,不是一件大事,应该会知道。但俗话说: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件事被那十三鹰猴子的相好梅梅知道了,到底梅梅是怎么知道的,不得而知。梅梅从小和柳絮一起长大,比柳儿稍微大了两岁,总以姐姐自称,她长时间在外和猴子闯荡,对世事看得透彻,常常教导柳儿这样未出世的小妹妹,世间丑恶多欺诈,谁也不能信,男人更不能信,一个比一个坏,只有手中的银子比什么都安全。
蒋宗余过去缠着柳儿,就有梅梅在中间推波助澜,倒不是一心要使坏,是她心里觉得,给这位从小长到大的漂亮妹妹,找一个有钱的人家,也是一件好事。至于这蒋大少爷对柳儿是不是真心,是不是只想玩玩,则无需考虑太多,世事无常,舍不得孩子,哪能套得住狼。
没想到,这柳儿不知道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偏对一个穷书生动了心。当她知道这书生和一帮师兄逛楼子的时候,气得跳了起来。果然,天下没有一个好男人,这书生和其他人并无不同,打架也干,欺人收账的事也干,逛楼子的事也干,和猴子,蒋宗余好不到哪去,关键还穷。找个时间把这事告诉了柳儿。
柳儿听后,大失所望,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哭了一晚,第二天冷静下来,始终不相信杨炎灱是那好色嫖娼之人,决定要把事情弄清楚,在家坐立不安,起身略微妆补一番,出了门,奔城东书院而去。
杨炎灱上完课,正在寝室里完成作业,有同窗面带不可名状的笑容来通知自己,说院外有一姑娘候着。
杨炎灱大惊,心想在七台城也不认识其他女子,一定就是柳儿姑娘了,只是不知道她今天怎么突然在书院找自己来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立即快步出院,只见她立于院大门外,表情淡漠。
柳儿见到那熟悉的身影从院内跑出来,忍住鼻子的酸楚,还是淡淡一笑,并不知道说什么。只听见杨炎灱傻头傻闹地说了一句:“柳儿今天怎么到书院来了,这里都是些粗糙男子,一姑娘家家单独道此,不太方便。”
虽是一句平常的话,柳儿听了心中那个无名火却被浇了一瓢油,但是又不会立刻表现出来,淡淡说道:“怎么?杨公子如今已经怪我丢人现眼了?”
杨炎灱哪里是怪姑娘丢人现眼,只是不太喜欢书院上下那奇怪和猥琐的眼神,但见柳儿话中带刺,故意喊了自己一声杨公子,知道今天来着不善,要千万小心伺候着。
“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这头一回来,我没有做好准备,有些意外而已,不过如此也好,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我关系,岂不美哉?”杨炎灱说。
柳儿嘴角一撇,似笑非笑,说了句:“想得美。”
杨炎灱稍宽,心知柳儿不是那咆哮骂街之人,才问道:“说正经的,今天你来,一定是有事,可否先告知。”
柳儿才又想到梅梅姐告诉自己的事,心里又是一阵不快,冷冷说道:“你如今好大的架子,我不来寻你,你就别人不见?不过说起来,一人是要逍遥快活得多。”
其实柳儿和杨炎灱单独见面时间不多,两人关系并没有如此明朗,今天柳儿说出这些话,让杨炎灱心里感到愉快。
并不奇怪,人与人只见关系就是这样你来我往不知不觉之中促成。
杨炎灱略微有些歉意,自己确实不太了解女子心思,和自己交往最长得女人就是自己母亲,可惜母亲过于凶悍,在家中大小事情作主,并不需要自己多操心思,所以过去一直习惯了女人主动的相处方式。
柳儿不是自己母亲,只是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妹妹,更需要自己万事主动一些。今天柳儿找上门来,杨炎灱才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像过去一样有事则来,没事则去,不温不火的对待姑娘。
抱歉对柳儿说道:“过去只顾读书,练武,忽略人情世故,对柳儿不好,确实罪过。”看着柳儿微怒的神态,又觉得自己说的话好笑,不自觉带着一种古怪的笑意。
柳儿说道:“公子哪里不懂人情世故,嬉皮笑脸的样子,不比别人差到哪去?”
杨炎灱心中叫苦,说道:“哎哟,我的好柳儿,有什么责备,且一道说来,一刀下去落得痛快,这么折磨我,可是生不如死。”心中隐约猜到柳儿今天为何事来兴师问罪,但是还是略存一丝侥幸。
“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和你胖头师父去什么古月会收钱来着?”
“呃……是。”
“后来拿到钱后,你是不是和他们去逛了那……那……不正经的地方……楼子。”柳儿不好意思说出这个地方,却始终要说。
杨炎灱沉默片刻,没有底气,轻声说道:“是,不过……”
没等话说完,柳儿大怒,几拳打在杨炎灱胸口处,那几拳落得不轻,杨炎灱并不躲避,生生吃了几拳,听见柳儿失去控制的声音说道:“好啊!我本以为这是梅梅姐看走了眼,没想到你真是这样一种人。我当你是书生,和他人不同,原来是有过之无不及,算我魏柳絮瞎了眼。”说完,一转身跑了。
杨炎灱反应够快,立刻追了上去,柳儿当然跑不过每天练步的书生,几步就被追上,被一把拽住,使劲挣了几下,都挣不脱,想到面前这厮是书院擂台冠军,放弃挣扎,说道:“松手,你我不过泛泛之交,并无过多瓜葛,在这院外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院外郁郁葱葱是一片桑树林子,并无过多行人,只有几个院内学生经过,看见二人捂嘴低头路过,躲之不及,深怕打扰二位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