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炎灱情急之下也管不了那么多,说道:“柳儿听我细细道来,去那楼不假,可是我是逃出来了,有师兄白云滔作证,当晚他送我回院,门卫和其他同窗都是知道的——我不会松手,就怕松手人就跑没影了,哪里去寻,遗憾终身呐。”
柳儿并没有消气,只是站在路中一言无发,杨炎灱继续说道:“那日我是被他们怂恿胁迫而去,我没去过那种地方,本以为是去喝酒而已,没想到是那声色场所,所以找个机会溜之大吉,日月可鉴,我并没有在楼子内做出格之事。”
看着杨炎灱焦急的神情,柳儿心中松懈,说道:“就真如你所说,难道不知那楼子是做什么的?我不相信,你门一群人尽想着干坏事,不希望你阻拦,你也不推却,你跟着去了,就是你的错。”
“柳儿说得是,我太大意,没有想到人言可畏。”在认错这一点,杨炎灱不如父亲,父亲虽然被母亲压得出不了头,但是嘴上认错从来没有这么干脆。
“什么人言可畏?梅梅姐也是一片好心,不想让我看错了人。”柳儿没想那么多,转眼将梅梅出卖了。
杨炎灱心中骂娘,管你臭女混子屁事,依旧一脸苦楚。
柳儿见杨炎灱焦急又带一些真诚的表情,实在想笑,说道:“如此说来,我倒是小题大作了。”
“哪里有,我那师父是江湖人士,有些江湖习气,只怪我糊涂,没有一如既往和他们保持距离,以后定当注意。”杨炎灱说。
柳儿才将嘴巴一翘,说道:“今天我来并不是来找你问罪的,只是觉得你拜师学武本是没有问题,作为男子有些武风也是好事,不过不要完全和你那师父学,不然和那些市井无赖并无区别,误了读书耽误了前程。”
作为姑娘家话都说道这个份上,杨炎灱就算再呆也能知会对方情意,心中那股歉意顿时爆发,一把拉住柳儿的手,说道:“柳儿不必担心,我从小自律,以后定不会再有此事。”
柳儿微微一怔,是没有想到杨炎灱会突然做出这个动作,也没有推却,任由书生拉着自己的手,脸红了一阵,柔声说道:“好好的一双手,被练出这么多茧子,真是想不明白。”复而想到这一切不过都因自己而起,不免心疼。
杨炎灱见柳儿并不退缩,想到在这院外不远处拉扯,影响不好,自然拉着柳儿要走。二人顺着院外桑林小道缓步而行。
算起来,两人其实有些时日没见,年纪尚幼,如要谈起婚嫁之事,倒也简单,父母提亲,双方愿意这事就成了,只是杨炎灱还是一介书生,来这七台城的目的也是为求学考试,前途未卜。要论婚嫁,双方心知肚明,还不是时候,所以两人一直这样若即若离。
每每想到此,柳儿不禁愁上眉头,杨炎灱如能考取,前程似锦,就不会在这七台城继续呆下去,到时候自己到了待嫁的年龄,始终要嫁人,待他几年书成,心中还能有自己?自己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不能考取还好,有可能在这谋取个营生,二人还能相守,但自己总不能如此自私,一心想要意中人落榜。这种矛盾心情持续至今,让人痛苦。
心头一紧,不自觉挣脱握紧自己的手。
杨炎灱又见柳儿忧愁,还是一愣,关切问道:“柳儿为何又担忧起来?”
柳儿白了一眼,心中抱怨这个呆子都是不知道自己心思,总是要问。说道:“父亲身子不好,母亲和我做活照顾多年,我快十六岁,已经有人做媒要给我说婆家。”
杨炎灱一惊,过去蒋宗余之辈对柳儿骚扰,自己还能将其打跑,这媒婆来了,总不能再去打跑。急得大跳:“那怎么行,你……你是……我……一定不能答应。”
看着突然变成猴子的书生,柳儿平静地说道:“我能推一个,难道你还指望我和母亲全部推掉,等着你读书功成归来?我越来越大,你却正风华正茂,家中母亲都不知道你这个人,怎能让她安心,让我安心?”
在感情的道路上,同龄姑娘总比男子要成熟和考虑得远一些。
杨炎灱听了柳儿一番肺腑之言,沉默起来。柳儿虽比自己略小一些,可惜已和母亲操持家务多年,已到了婚嫁年龄,姑娘漂亮,自然说媒者众多。而自己还在读书,最快也要两年才能考试,自己怎么能就这样和柳儿不明不白的厮混两年,不想厮混就要和柳儿成亲,书院从没有让学生先成亲再读书考试的先例。再说如果人家姑娘嫁给自己,自己不帮助持家,还让姑娘反过来照顾自己读书考试,那像什么话。着实为难。
柳儿看着杨炎灱,见其为难,心中凉了一半,眼中泪花包不住,叹气说道:“杨公子既然如此为难,便罢了,就当从没认识过我。”说完转身又要走。
杨炎灱一把拉住柳儿,说道:“柳儿不急走,我不是薄情之人,和其他人不一样。既然和你有缘,终不会轻易负人。”
沉默片刻,一字一句说道:“我已来七台读书快一年,还需一年,最多一年,我必赴省赶考。介时不管如何,只要柳儿愿意,当娶你过门。近日我将寄信回家,向父亲母亲道明此事。”
柳儿也是一惊,根本就没有想到杨炎灱会这么快下决定作出承诺,就算今天对方犹豫,自己失望跑开,也不至于两人就此一刀两断,不再往来。
心安不少,抬头望着杨炎灱,轻声说道:“傻子,我真不是逼你今天依我,我只是一时失态罢了。这事哪能是你我轻易就能私定的?”
“私定终身之事,古来有之,再多我一个也无妨。”杨炎灱霸气说道,一把拉过柳儿抱住。
柳儿盯着杨炎灱,眼中满是笑意和温柔,说道:“幸好母亲还会依我一些话,要不然你还不一定能过得了那一道关。”
“那我真是命苦。”
“哪里命苦?这不正好,免得我耽误了你。”柳儿笑着说了出来,根本就是两个人的戏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