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办完以后,蒋宗余回家给老爷子交了差。老爷子这次没有话说,心想儿子既然不是读书的料,一心想学自己做生意,书院的事也不要把他逼得太紧,再混个两年,人成熟一些,就跟着自己打理生意吧。
刀疤拿着蒋家的钱,分给十几个兄弟,手里没剩少。不管怎么说,这次算是自己受伤后付出的第一仗,打得还算漂亮,只是过程中略微被七太保抢了风头,没有关系,以后得日子还长。
胖子拿着钱就没有给徒弟们分,几个徒弟都不是江湖人士,不靠这个吃饭。杨炎灱更是书生一名,去凑个人气,没想到中间抽出一把长刀,唬住不少人。
钱不分,大家参与其中,总得乐呵乐呵,师徒八人加毛头儿来到一家人少得酒馆说着笑着,胖子自然又要回忆一下当年勇,毛头儿又是神神叨叨地讲一些男女笑话,大家漫无边际,何等快活。杨炎灱知道在这帮人面前不能吟诗作对,谈古论今,倒说不出来什么,只能陪着大家感受欢乐地气氛。
看着大家,他若有所思。有钱真好,蒋宗余再怎么玩,都是一如往常,轻松度日。如果有钱,柳儿姑娘也不用暗自叹气。
十六岁的书生,不得不开始思考自己的将来。
酒过三巡,胖子眯着眼睛,说:“酒足饭饱,还得找些乐子,不如……不如咱们去逛楼子?”
毛头儿一拍大腿,喊道:“好!”
几个徒弟毕竟年轻,没有去过这些地方,你看我,我看你,只有杨炎灱道:“呃……要不你们去,我独自回书院。”
胖子不干,摇头说道:“书生就是书生,假正经,这个时候打退堂鼓,岂不扫了大家的兴。”
毛头儿笑道:“想不到书生和柳絮姑娘来往那么久,连这些事情都害怕,看来柳絮还不是你的人,哈哈哈。”
白云滔附和道:“你这话说得,书生老实,哪像你们满肚子坏水,咱们当师父师兄的都不教,生米怎么煮得成熟饭,是不是?”
杨炎灱皱起眉头,只能低声道:“不能乱讲,不能乱讲。”
最终,几人决定一道去逛青楼,书生不得溜号。这等恶趣味实在推却不过,杨炎灱只得跟在一行人后,战战兢兢畏畏缩缩而去,反正自己身上没钱,楼子里总不能做没钱人的生意。
七台县城并不大,青楼有几处,也不可能有多大,简单两层木楼,一个内院而已。楼小,生意却很好,富家子弟,过路商客,牛鬼蛇神都汇聚于此,贫穷人家如毛头儿是很想来的,可惜没钱。
因为这里喝酒吃肉,吹拉弹唱都需要花钱,而且比正经地方要贵得多,更别说吃喝玩乐最后人们等着的那事。
娱乐消遣营生,总是比单纯吃喝拉撒要贵一些。
胖子九人一到楼外,就被门口热情招待上楼,不过这些人常年和各种人打交道,一眼就看出这些人不是什么有钱人。见两个老头衣着普通,左顾右盼,提防心重,后面有跟了七个年轻小伙子,练武之人气质稍与常人不同,就算不是有钱人,也不是那么好惹。来者都是客,嘴上不敢怠慢,却使了小心眼,把一人安排在价格不是很高的屋子伺候。
胖子倒是知道一些,怎奈一行人多,还是舍不得兜中银子,也将就将就。
很快,酒菜备齐,老鸨迎来一排姑娘,让各位老板挑选。胖子毛头儿首当其冲,叫了看得顺眼得姑娘,有四个师兄也对此地不陌生,各自挑选结束。倒为难了剩下三人,杨炎灱面露难色,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把人站成一排就像买东西似的任意挑选,而且那些姑娘格格喜笑颜开,满是期待,深怕自己选不上。
“我,还是算了吧。各位玩得高兴,我在旁作陪,可好?”杨炎灱窘道。
这时,其他两位师兄也硬着头皮挑选姑娘结束,老鸨见杨炎灱窘样,打趣道:“哟,这位公子看来是第一回来我们这里,没事,来了一回就有二回,谁都一样,今天你是老板,想怎样就怎样,不用害怕。”
众人笑了起来,杨炎灱更窘,还是老鸨有经验,说:“公子暂且找个姑娘作陪,说说话也好,他们都有姑娘陪着,你一个人,好不寂寞?”
被催促得没法,出来消遣,不能太过固执,依老鸨的话,喝酒吃菜的时候,有人说话也好,终于心一横,随手指了一位顺眼姑娘。
老鸨捂嘴笑道:“这就对了。”然后笑着关门退出。
那被选中的姑娘身子一扭,便坐在他身边,亲身说道:“公子,我叫小红。”随即端起酒壶,先给杨炎灱倒了一杯,再给自己倒上,端起酒杯,也不客套,说:“来,我敬你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杨炎灱心想这楼子的姑娘看样子都非常能喝酒,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喝酒是青楼必不可少的一个挣钱路子,姑娘们不能喝,哪能干这一行?
胖子站起来端起酒杯,说道:“这次的事,作为师父,还是要感谢你们几位。虽然我半退江湖多年,但是这种赚钱的机会我也不能放过。这七台城江湖的事,其实没有多复杂,很多事情都是这么解决过来的。你们跟着我,当师父的不会让你们吃亏,不管你们今后会做什么营生,在江湖上闯闯,学些江湖事,总不是坏处。来,把这杯酒干了,今天师父请客,一定要玩尽兴。”
姑娘们和众人一起站起来听胖子说完,听见胖子说请客,一阵欢呼。然后都一起把酒饮尽。
约摸一个时辰过去,酒灌了一肚子,歌伎进屋助兴,有一曲没一曲地唱着。大家和姑娘喝了这么长时间酒,变得熟悉随便不少,早就开始上下其手。唯独杨炎灱这边还是显得格格不入,小红坐在他身边,酒都要快喝吐,话也快要说完,总不能陪着他写毛笔字去,无奈只能靠在他身上,摸着他手背上指关节上打沙布袋和手心握棍磨出的老茧,心想这一手老茧,你还装什么正经?不禁心疼着自己,今天晚上,自己怕是挣得最少了。
杨炎灱此时比那天柳絮靠在自己身上还要紧张,心里盘算着今天要怎么才能全身而退,早已经忘了这姑娘叫什么,反正小青还是小白,都是艺名。
突然此时楼下一阵喧闹,姑娘们和几个男人都将头探出窗外看热闹,又是哪个酒鬼没钱付账了?
只见楼下几个龟公拦着一位少年不让其进去,那少年被推了出去,又转身欲进,反复几次,那少年倒不耐烦起来,大声说道:“我就进去看看,又不碍事。”
龟公骂道:“什么地方,随便看看。要是带钱来消遣,咱们欢迎,没事找事,要你好看。”
“又是钱,挣钱得途径没几个,倒是到处用钱。唉,不好玩,不好玩。”那少年嚷道。
“来人,把这个疯子打出去。”
杨炎灱一看,那少年不正是那日给自己算命要钱的先生么?转眼看了胖子一眼,胖子一脸漠然,装作不认识,心想要是认了,还不得又要多请一个人。
杨炎灱正苦于无脱身之策,灵机一动,下楼拦住几个龟公,说道:“抱歉,这小哥是我一位故友,今天特地来寻我,没有说清楚,产生误会。”
少年认出他,说道:“怎么又是你?嘿嘿,原来书生也来逛青楼,有点意思。”
杨炎灱微窘,说道:“先生精于八卦算术,原来也是志同道合之人。”
少年满不在乎,说:“随便。既然撞见了,你欠我的钱,也该还我。不然,没法玩儿啊。”
杨炎灱摸了摸衣兜,拿出几个铜板给少年,说:“身上只有这么多,暂且先用,剩下再还。”
少年一脸不高兴,拿了铜板,抱怨道:“怎么比我还穷”说完欲走,却被杨炎灱叫住。
“怎么?难道要请我上楼消遣?”少年一脸坏笑。
胖子听了,害怕破费,连忙说:“书生,时候不早了,既然有故友来寻,为师也不留你了。”又见他酒喝得过量,担心杨灱走不回书院,叫白云滔送他回去。
少年见没有便宜可捡,心里不高兴,转身就走,杨炎灱又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