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一次消遣(2 / 2)

灱武行 三石磊yl 2737 字 2020-04-18

“又干嘛?你这人真啰嗦。”

杨炎灱笑道:“兄台与我三次相见,甚有缘分,还不只高姓大名”

少年笑道:“说也无妨,我姓严名浩淼。不过我找得到你,你找不到我。”

杨炎灱不解其意,只能告辞。没走几步,杨灱回头一看,严浩淼又不见了踪影。

白云滔杨炎灱二人互相搀扶,在这夜色中行走,看着甚是滑稽,好在此时天气已经不冷,不用担心两人醉倒在街上就被冻得醒不来。

白云滔看着有些对楼子心有余悸的杨炎灱,问道:“书生今年多大?”

杨炎灱随口答道:“十六。”

“哦,倒是比我小一些。”白云滔被一股从胃里冲上来的酒意弄得皱了一下眉头,吸了一口气,又说:“我十八了。”

“按说已经可以给咱们娶了嫂嫂。”杨炎灱笑道。

“那是自然,家里也在操持这些事情,只是还没有相中,不过迟早。届时我就不能天天和你们一起喽。”白云滔说。

虽然杨炎灱知道这些师兄各奔前程是迟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听到二师兄这么说,心中还是不舍。不光是不舍短暂相处的情谊,也是不舍时间的流逝,落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不过是相聚和分离的桥段罢了。胖子这个松散的组织,他自己尚一穷二白,更不可能给几个师兄一个前程。

“二师兄将来会去做甚?”杨炎灱问道。

“家父是城中铁匠,我肯定随家中,做个铁匠为生。”

杨炎灱平日并不主动问询别人家事,所以今天才是第一回听二师兄说起家中主业,说道:“不错,这也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营生,算得上是兵家产业。”

白云滔听了,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书生真是会说笑,什么兵家产业,我家这铁匠不过是做些铁器,刀枪倒是很少接触,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日后我想试试,在这兵器方面有些突破。只是,如今生产刀枪兵器,需朝廷许可,我家普通和官家之人并无瓜葛,你也知道,如今办起这些事,是需要一些门道的。”

杨炎灱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想必自己和胖子都没有办法,只能说道:“无碍,家业不能一蹴而就,多是做着做着,机会就来了。”

白云滔宽慰许多,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不禁说道:“书生不愧是书生,说话总与旁人稍有不同。我们胖子师父大概就是看重你这点,才能收你为徒——话说,我们那胖子师父看似疯癫,其实心中很有算计,他当初肯收我,还是看我家是铁匠,可以为他打造几个训练器械,哈哈哈。”

杨炎灱也笑了起来,也笑道:“这老鬼头狡猾得很。”

“其实不瞒你说,你市场用的那把长刀和那些铁棍就是我打造的,只是我只能偷偷干这些事,不敢大行其事,要不然要等着蹲大牢。”白云滔一脸自豪的看着杨炎灱。

杨炎灱一惊,想不到二师兄已经有了这么熟练的手艺,这祖上传下来的功夫真是厉害。只是这等手艺,也只能在城中铸些铁器为生,办不下来许可。这世上有实力而碍于一纸,被那些三脚猫抢去赚钱发财的事情,比比皆是。

二人三言两语,快要走到书院,此时酒已醒了一些,意犹未尽,很默契地放慢了脚步。

“其实我们几兄弟虽被胖子以七太保的名义在这城中招摇,实际我们和古月会和十三鹰不通,并不是一个专门做此营生的帮会。虽然胖子师父偶尔会用这个招牌去赚一些钱,但是如今他不会去真正做那些江湖凶险之事。”白云滔说。

“这我一直是知道的,大概是师父年纪大了,并不如年轻时血气方刚。不过在我看来,混迹江湖,搞帮会,并不是一个前途光明之事,没有规矩,在刀口上添血的事并不好挣,只是不知道为何有那么多人乐此不疲?甚至觉得是一种荣耀,不光是那蒋宗余,程俊杰,院内很多学生都是如此。”杨炎灱对这些事情一直有疑惑,在程俊杰第一次给他解释的时候至今,一直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白云滔当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觉得书生本性奇怪,什么事情都要刨根问底,但是似乎知道一些原因,说道:“前些年,坊间流传一种书,专门描写江湖帮会人士,他们相貌堂堂,为人仗义,爱情凄美,一呼百应,呼风唤雨,这些故事加上一些说书人推而广之,甚至江南名角郑生将故事改编,在各地一唱,深入民心,各地青年,游手好闲之辈都争先效仿。”

杨炎灱听后微微摇头,叹道:“怕也不光是这个原因。”

“哦?”白云滔不解。

“如果世上之人都能安居乐业,又有谁愿意冒着刀光剑影风险行那帮会之事?难道仗势欺人,欺男霸女真让人如此乐此不疲?大多数人不过是需要一个尊严罢了,恰好那些坊间流传的故事,正应和了普通穷苦人们心里期许,不光穷苦人们能翻身,还能精彩人生,找到了榜样,自然都要效仿。只是这样的榜样虚无缥缈,并不存在,帮会人士成员复杂,目的各异,实则一团散沙,并不能如故事一般凄美渲染。”杨炎灱说道。

白云滔越听越不知道书生在说什么,看着他似罪非醉的脸,一脸茫然道:“这个问题实在复杂,所以你的意思是那青楼的姑娘们也是迫不得已,只是她们自己不知道是迫不得已?”

“大概如此。”

“这就是你要逃出来的理由?”

“呃……二师兄,你这个问题好像也不简单。我只是不习惯,所以要走。”杨炎灱窘道。

白云滔又笑,和这书生说话比较费脑,但又感觉很有意思,说:“你啊,难怪师父私下告诉我们,不要带你去干一些坏事儿,看来你真是一个好人,不知道是迂腐还是笨。”

“什么,师父私下还说过一些什么?”师父私下对自己的评价,杨炎灱还是比较在意,或者是好奇。

白云滔略作思考,说道:“其实他也没说过什么,你也知道,他这人没什么内涵,不能像读书人一样看着一棵树会想到树叶和秋天,乃至秋天的萧瑟和惆怅。他只是说,书生这人和咱们有些不同,能入门下,纯属机缘巧合,以后咱们少让他干些莫名其妙的事儿。”

至于什么是莫名其妙的事,二人都心知肚明。杨炎灱不自觉对胖子产生了感激之情,胖子与他相识,说是师父,实则朋友。这种关系,不如父母,不似书院先生,是那种没有负担,随意又互相影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让他在短时间内,从一个活在自己虚无世界里的书生,变成了一个面对世事思考的现世人。

他看到如蒋宗余这样的富贵之人的任意妄为,也看到所谓江湖大哥的虚伪和装腔作势,看到书院以外那么多人还不如自家的生活不易——起码自己还有书读。

“师父倒是考虑得周全。师门不大,也不是名门正宗,不过既然已入师门,万事不能特殊,相信咱们也不是那大恶之人,能干出什么大恶之事,不然我也不敢和师兄们交往至此。”杨炎灱诚恳地说。

白云滔一拍杨炎灱灱肩膀,笑道:“我就如是给师父说过,书生虽然是书生,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书生。”

二人已经来到书院门外驻足闲聊有一会,一阵凉风过来,杨炎灱才反应过来,对白云滔拱手一礼说道:“多谢师兄相送。”

白云滔并不还礼,连说不用多谢,又道:“读应好好读,日后考上,还望记得各位。”

“那是必然。”

“嘿嘿,我要快点回楼子去,迟了,他们要骂。”

“呃……那快去快去。”杨炎灱道。

“我看你啊,有时并不像一个书生。”白云滔笑着说完,快步离开。

杨炎灱目送师兄离开,扬眉摇了摇头,被门卫骂了几句,又陪了陪笑,进了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