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掌柜不解其意,面露狐疑。

宁小春又道：“我想着,像是荷包鞋面这种私密之物，娘子们都爱自己亲手缝制，或是找自己信得过的绣娘,也能依着自己喜好，搭配心仪颜色,于是就将东西裁好,花样画好,这样兜售。”

掌柜迎来送往的接触各种人群,对于这种新鲜事物接受起来也比别人要容易,他略略想了想,心里渐渐认同了宁小春的话，点了点头。

“你说的不错，像是那些富户人家，家中自然有绣娘。”倒是那些个成品，多是镇上普通人家有时看中了样子,花个三五文的买来玩,因此绣坊收的成品给的价格都极低,堪堪抵上绣线成本，一件都未必赚的了一文手工。

宁小春见自己没费口舌,掌柜就轻易接受,心中一喜，眨巴眼睛，期待看着对方。

掌柜此时已翻检起来,见那些个花样无论是样子还是搭配都极为独出心裁，当下满意，点了点头，他也不再废话，依次指着这些东西开起了价码。

帕子、荷包两文钱，鞋面四文钱，这些东西依着他开的价码，能卖二十文钱，单是这几样东西，就已将买布头的钱回了本，何况又不用耽搁功夫，也不用费线去绣，足能赚上一二十文，李贤娘从旁听得喜不自胜，脸上露出了笑模样。

宁小春却听得垮了嘴角，“掌柜好不实在，你店里最简单的花样，都要五文一张，我这东西虽说是画在布上，可也能当成花样使，且我自认为图案不比你店里卖的差，都是用心琢磨过的，你瞧瞧这帕子上的花，满满的一面，每片花瓣各不相同，怎么就才值两文钱。”

“你这丫头，好能说会道。”掌柜笑道：“我给你的价格快要和成品一个价了，也不用费线去绣，省了这许多功夫，你倒是不满意了。”

“谁说不废功夫？一个用笔，一个用针，哪就分得出谁简单谁容易？”宁小春不觉挺了挺胸，拿出一副大人般口吻：“再说同样是荷包，有三五文的，有十多文的，还有那几十文上百文的，抛开绣工不说，我这料子虽小，却也绝对是好料子，更不用说我的花样都是别出心裁，保管整个镇上独一份的，怎么就不值更高的价格？”

做买卖的，本就要讨价还价，宁小春咬死了画花样不易，样子又是独一份，双方你来我往争辩一会，那掌柜心中实在喜爱这些样式，终是松口，不过却也只是给鞋面涨了一文钱。

李贤娘早将宁小春当成大姑娘，自然不介意她出头讲价，如今见女儿妙语连珠，真将价格谈成，高了几分，更是笑容满面，望着女儿的眼神也是满满的自豪，又暗忖我这女儿，比同龄的小子还要大方磊落。

掌柜重新算账，几样东西一共卖了二十二文。

李贤娘欢欢喜喜将钱收好，宁小春却在暗自感叹自己的手艺卖得太低。

掌柜自认有几分眼光，也有自信将这几样东西卖出去，李贤娘母女走之前，竟是主动让她们过个三五天再来店中走一趟，若是卖的好，就再要几样这种只画了花样没绣的半成品，只是他做生意的，向来不将话说死，没有直接让她们再做一些带来。

母女俩出了绣坊，李贤娘喜上眉梢，整个面庞染着一股子轻快，“小春真是大姑娘了，比娘还有本事。”

欢喜得恨不得立时搂过来亲两口。

宁小春站在门口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犹豫下，讷讷说道：“娘，赚了的钱能不能分一半给我当零花？我想自己攒点钱，我保证不乱花。”

宁小春打上辈子就是那种手里必须要攥点钱的性子，许是缺少安全感，打初一就开始偷偷存私房钱，要不然她心里不踏实。

之前说了，李贤娘已将宁小春当成了大姑娘，虽然听小春要零花钱时心中有些微妙酸楚，可她也知大女儿素来懂事，偶有胡闹，但绝不会乱花钱，再加上这些东西本都是小春做的，不比她做成成品赚的少，于是略略想了下，就点头应允。

不过同意之前仍要先约法三章：“我话说在前头，以后你卖东西赚的钱，分一半给你当零花也不是不可，只是这钱不许你乱花，我心里都是有数的。”

宁小春原本还以为要大费口舌了，没想到娘这么轻易同意，当下心中一松，跳起来搂住娘的腰，埋在她身上开怀大笑，“娘放心，我保证不乱花钱！”

“好好好，到家分给你！”李贤娘看着大女儿难得娇憨神态，目光越发柔和。

俩人又来到隔壁成衣铺，选了些布头，只是这会赶得不巧，颜色漂亮的都叫人挑走了，最后俩人只勉强选出两文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