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宁小春一声惊呼。
李姥姥睨她一眼,当她被吓到,实际上宁小春忽然反应过来,姥姥口中的鲁家,正是她和萧贺几次碰头的那个荒宅子,当初翻栅栏,她脸也是在那被划破的,后来还在里面编过布花。
接着,她又不可避免想起,上次在鲁家老宅,总有种被人偷窥之感,想到这,饶是她也不禁打了个抖,都忘了姥姥提起这话题的初衷。
“鲁家大郎后来去镇上学手艺,拜了唯一木匠为师,那鲁大郎虽是木讷了些,但有一股子狠劲,没日没夜的学,渐渐的,倒将木匠原本的大徒弟比了下去,木匠看鲁大郎肯吃苦,于是将唯一女儿嫁给他,连带着,整个木器作坊都给了他,那木匠原本的大徒弟气不过,便自立门户,也在镇上开了个作坊,不仅如此,还带人来村里闹过,骂鲁大郎是靠女人的窝囊废,叫村里人打了出去,后来鲁大郎就将他爹娘接到了镇上一起住了。”
宁小春眨眨眼,又眨眨眼,这故事跟她预想中的不一样,倒也狗血得无槽可吐。
李姥姥又叹道:“咱们怎么可能把图纸交给另个人去做?”
“那,那只能交给鲁大郎?”
李姥姥瞪她一眼,“鲁大郎是你叫的?回头你要叫一声鲁大叔。”
宁小春拍了拍嘴,“那就只能交给他一人做?”
李姥姥点头,“只能如此了。”
可宁小春仍不甘心,“若是那鲁家见机子好使,自个造了呢?”
李姥姥知道觉得宁小春并非瞎操心,可镇上再没别的木匠了怎么办?另外一人,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找的,李姥姥同样有些担心,如今被孙女翻来覆去地问,更是心烦,“那你说怎么办?”
“呃……”宁小春哑口。
李安平犹豫道:“村里的李四地,也有些手艺,若不然让他做一部分?”
宁小春刚要看见点曙光,却被姥姥果断拒绝,“不行!”
宁小春急问:“为什么?”
李姥姥翻个白眼,“那李四地也是跟鲁大郎学的手艺,学了一年半载就放下了,连个桌椅板凳都做不齐整,这么复杂的东西,能做的好?”
她边说,边抖了抖手里的纸。
李安平刚说出李四地,本就没几分信心,这会只能摇头叹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宁小春是真没辙了。
李姥姥忽然正色道:“鲁大郎为人诚恳守信,而且跟咱家也有些交情,不会做出你担心的那种事的。”
钱氏偷偷嘀咕,“那可不见得。”
李姥姥狠瞪她一眼,钱氏立刻不说话了。
横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找鲁大郎打造脱粒机,宁小春在心里祈祷,鲁大郎真如姥姥说的那般诚恳守信。
定好明天去镇上后,李贤娘既期待又担心,忽然她问:“要是……要是鲁大郎问这图纸哪来的,我怎么说?”
众人都将视线投在宁小春身上。
李姥姥不在意说:“你就实话实说呗。”
宁小春心虚,听了后吓了一跳,“实话实说?”
“是啊,就说是菩萨显灵降福。”
宁小春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个实话实说啊。
李姥姥想了想,又忽然摇了摇头,冲着女儿道:“别说菩萨托梦给小春,就说菩萨托梦给你,以后对外都这么说。”
李贤娘一愣,“明明是大丫头,为什么说是我。”
这可是祥瑞,说出去也好听,既然如此,她自然是希望女儿有个好名声,也许有人听了,还会以为女儿是个有福分的。
李姥姥咬着牙,脸上隐隐有几分气愤,“若是说小春受了菩萨托梦,以后机子做出来,宁家要来参一脚怎么办?又或是干脆将机子要过去呢?谁知道那猪狗不如的人家会做出什么事来?”
李贤娘和宁小春齐齐变了脸色,前者听了这个,自然忍不住有些难过,黯然垂首,后者却忍不住在心里给姥姥竖个大拇指。
宁小春光想着机子做出来后如何如何赚钱,却将宁家忘了彻彻底底,以宁家那尿性,说不准真干出姥姥说的事来,到时机子被占去事小,万一宁家觉得她身上有什么福气,硬接回去,那她真是得不偿失了。
当然,李姥姥没说的是,这样做,也能给宁家添添堵,我女儿刚被休,就得菩萨降福,这其中深意,自然不言而喻。
“行,就照姥姥说的,说是菩萨托梦给娘。”
李姥姥见小春不争,也没什么怨气,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