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村,李贤娘又忍不住念叨起来,“你们说那机子若不好使怎么办?”
比起白白浪费钱,李贤娘更怕叫家里人失望,何况之前她们还说要跟鲁家合作,如今想来,实在是太过大言不惭。
要说宁小春完全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她自认使用过脚踩脱粒机,画的图纸也没错,但鲁家毕竟从没接触过,倘若做的时候哪里疏忽,肯定会影响使用效果。
她此时心里也微微敲起了边鼓,“应该没问题吧?”
李贤娘本就是容易叫人影响的性子,她见女儿也是一副不确定的样子,更是满面愁容,一个劲地胡思乱想。
在这种担心的思绪里,反而觉得路程缩短,好像没一会就进了镇上,连思想准备都没做好,便来到鲁家铺子坐落的那条街。
李贤娘还在门口犹豫了,倒是叫等候多时的鲁大郎先看见了,他两步走到门口,热络地将人往屋里迎,“你们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那机子已经成了,昨晚刚做得的。”
他说完,扭头冲里面喊道:“伯然,你出来盯着铺子。”
李贤娘听说做好了,既期待又担心,一时间露出个不自然的表情,都要不会笑了。
宁小春拍了拍背后的背篓,“光我说这机子如何,恐怕鲁阿叔也不清楚,今个我们背了篓麦穗来,正好给鲁阿叔你看看是如何脱粒的。”
鲁大郎闻言,眼睛一亮,“还是你们想的周道。”
说话间,鲁伯然出来了,他先是跟贤娘母女问好,然后忍不住抱怨,“爹,我也想跟着看看呢。”
“呿呿呿,你给我好好盯着铺子。”鲁大郎将他往柜台里一按,接着招呼几人往后面的宅子里去。
鲁伯然撅着嘴,满脸不高兴,视线一直跟着几人,直到后者进了院子。
许是这机子刚做完,正好鲁家其他人都在院子里看着,见李家三人来了,极为热络地寒暄一通。
宁小春满心满眼看着簇新的脱粒机,本该钉铁钉的滚轮,如今钉的木楔,模样和记忆中一样,不,感觉比记忆中还要周正。
鲁家也想着赚钱,简短寒暄过后,就说到了脱粒机上。
鲁大郎道:“贤娘想的周道,这次来还带着麦穗呢。”
“好好好!”鲁阿婆笑着拉着贤娘的手,虽说如今这机子确实能转的起来,但究竟能不能脱粒,却是未可知。
无论是画的图纸,还是菩萨托的梦,都是宁小春为主角,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按到了李贤娘头上,后者正一阵懵憧,也不知这机子怎么用。
宁小春拿起一把麦穗,“我来。”
众人跟着她走到机子前,宁小春站定,手里握着麦穗,一瞬间,有种微妙感觉,好像她又回到了上辈子,正帮着姥姥给稻米脱粒。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她,她忙抛开杂思,一只脚踩在踏板上,脚下微微使力,齿轮带动着滚轮,嘎吱嘎吱转了起来,麦穗卡在滚轮的木楔上,那上面的谷粒,立刻噼里啪啦落在了木斗里。
李贤娘紧紧握着手,见了这一幕,眼睛一亮,情不自禁抓紧弟弟的手:“成了成了!”
李安平也是一脸激动。
鲁大郎面露喜色,哈哈大笑起来,鲁阿公鲁阿婆从旁啧啧称奇。
打完一圈,将手里的麦穗从中间分开,将原本冲里面的露在外面,这样翻来覆去几次,手里的一捆麦穗就都脱干净了,前后不过一盏茶功夫。
“好好好!”鲁大郎一连说了三声好,摸着机子爱不释手,差点忘了正事,还是鲁阿婆悄悄捅了他一下,他方回神,“瞧我,光顾着高兴了,倒把你们晾在一旁,来来来,咱进屋喝杯水再说其他。”
李贤娘和李安平忙推说不用,直到鲁阿婆开了口,方半推半就跟着进了屋。
几人喝水功夫,鲁大郎在屋中踱了几圈,不时想起什么,频频微笑点头,兴奋之情仍溢于言表,等几人喝过了水,叙了两句闲话,他方来到李贤娘跟前,说起了正事。
“咱们上次是怎么说合作来着?你家提供图纸,我来负责选料、打造,然后搁在我铺子里卖,最后是几几分利?”鲁大郎并非忘了当初说好的五五分利,他那天虽口头答应了,但回去后越想越觉得吃亏,鲁大郎便是再正直,也到底是商人,他察觉到李贤娘面皮薄,底气弱,便故意又问了一遍,明示暗示自己这边出的力气更多。
果不其然,李贤娘闻言后,脸色微红,头也不觉垂了垂,五五分那三个字,愣是说不出口。
宁小春在心中皱眉,又看了看小舅,见他也是一副没甚底气局促不安的样子,只得接过话头,“我娘面皮薄,不懂得生意,我是家中长女,之前也读过几年书,学了些抱诚守真,生财有道,家中一应事务,我亦可做得了主,鲁阿叔贵人多忘事,咱们上次说的是利润五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