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降福祉，不是摆明说宁家不是好东西吗？”钱氏嘴上跟着附和，心底却有丝失望，原本还以为婆婆会说盖房钱是自家的，那样的话既能显得自家大度，又能让别人以为李家富足，说出去也有面子，谁承想，婆婆已经想好了别的说辞。

李姥姥跟着重重点头，侧头看向女儿。

李贤娘神色复杂，“娘，这么说不太好吧。”

李姥姥眉毛一立，“怎么不好？”

“咱假借菩萨的名，菩萨不会怪罪？”

李姥姥见她并非是为宁家说话，面上有所和缓，双手合十念叨了几句“观音菩萨恕罪”，然后又道：“咱也不是撒谎，那福祉本就降在小春身上，后来是因为那个赚到的钱，用来盖房，也就相当于降你身上。”

李贤娘闻言，不再争辩，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果不其然，李姥姥一放出女儿要建房买地的消息，整个村子都震惊了，互相问着她哪里来的钱？虽然听说了菩萨降福祉的说辞，可大多不信，好不容易在河边遇见出来洗衣的钱氏，立刻围着她团团转，七嘴八舌问着。

钱氏被围在中间，得意洋洋，衣服也不洗了，叉腰讲起来，一会说昨晚家中飘来一朵五彩祥云，一会又说金光闪烁，只将那菩萨显灵说的跟亲眼见过似的，唬的人一愣一愣。

有妇人不安好心，阴阳怪气道：“别再你婆婆拿了棺材本补贴你家大姑子，不敢明说，胡诌了个菩萨显灵的借口吧？你可莫要被人当成傻子糊弄。”

这人一说，便也有人跟着咯咯笑着起哄，“好家伙，一睁眼床边就多出了六贯钱？也忒假了。”

“就是，你说的那祥云、金光，村里咋没一人看见？”

若非钱氏知道这钱究竟怎么来的，恐怕这会也早被人说的动摇，如今她心中笃定，看着其他人在那七嘴八舌挑拨，只觉可笑，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那是祥瑞，你当谁都能看见了？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福分？整日搬弄是非，不见着阎王勾魂就是好事！是不是菩萨降的福祉，我会不知道？”

“你早起吃了粪过来的？”被说的妇人没好气瞥她一眼，过了会，又忍不住挨到她身边，“那菩萨啥样的啊？”

众人见她说的万般肯定，终有些信了，大为惊奇，不再说什么酸话，缠着钱氏让她详细说说菩萨显灵时的征兆。

钱氏又吹嘘起来，还说什么他们家全被菩萨圣光笼罩，都沾了福气，日后做什么都事事顺心，其他人笑骂她嘴上没把门，什么话都说的出来，不过这其中，也确实有比较信这个的，未来几日，常常借故来李家串门。

另一边，听到这风声的宁大奶奶，脸色黑若锅底，将手底下缝补到一半的衣裳狠狠摔在地上。

“嘴里喷粪的王八，打脊的老猪狗，连菩萨都敢拿来编排，她下辈子得不了好，掏生成冻不死饿不死的馊乞丐，人人喊打的畜生狗，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不是摆明了讲咱家不是好的吗？”

宁二媳妇见婆婆气成这样，赶忙来安抚，跟着狠骂了几句，然后不甘地问：“你说李贤娘哪里来的钱？会不会是她藏的私房钱？”

“当初给那贱皮子赶走，还是咱给收拾的东西，她往哪藏钱？”宁大奶奶狠啐了一口，“一准是李家那老不死的拿出的钱，又故意放出菩萨显灵的风声，给咱家泼脏水，哼，你等着瞧吧，她将棺材本都掏出来了，以后死了就挖坑一埋，连副棺木都没有，好不了！”

“是是是，娘说的都对。”

宁大奶奶喘了几口大气，慢慢冷静下来，却越想越不对劲，宁家那老瘟婆，一口气掏出这么多钱，还如此大张旗鼓，她儿子儿媳难道不会介意？菩萨显灵这事也就骗骗外人，还能骗了自家人去？

她冲二儿媳招了招手，“待会去你找你娘家弟妹，她家跟宋老婆相熟，宋老婆又跟李家那老瘟婆住的近，你让她去打听打听，看看李家大郎夫妇是什么反应。”

“恩。”宁二媳妇一脸迫不及待，转头就要走。

宁大奶奶大手一张，又将人拉了回来，附在耳边，低声道：“若那李家夫妇瞧着不对劲，就跟人说那钱是李家老瘟婆偷偷拿的棺材本，若是……”

她顿了顿，“就让你娘帮着放出风声，说那是钱是李贤娘当初从咱家偷的。”

宁二媳妇眼睛一亮，兴奋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