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我们宋家风顺家兴,子孙昌盛。”一边拜,一边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她那两个儿媳也是一脸严肃,跪在后头,认真拜着。
宋家婆媳拜了好一会,方站起来,擦了擦头上的汗,将李姥姥叫到一旁,惊疑不定问着:“真是菩萨显灵?”
李姥姥睨她一眼,“菩萨就在上首供着,你还怀疑?”
宋阿婆愣怔抬头,登时被菩萨仿佛看透一切的超然目光盯得心虚,忙拍着嘴巴连连告罪。
宋阿婆越想越心惊,不由得将李姥姥叫出门外,细细询问是怎么回事,李姥姥少不得添油加醋,将昨天的事说了一遍。
宋家几人听得啧啧称奇,又忍不住偷偷打量宁小春,后者木着个脸,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当成奇珍异兽参观。
宋阿婆见李姥姥说到伤心处直掉眼泪,劝慰几句,又跟着狠骂戴家,后来,更是掏出十文钱欲往李姥姥手里塞。
李姥姥一把推了回去,“你这是做什么?”
“我瞧着桌上供品寒酸,回头你多置办些,切莫怠慢了菩萨。”
“这还用你说?只不过事出突然,我家来不及准备,明日就去置办一桌像样的供品摆上。”
“那钱你也拿着,权当我的心意。”
“快收回去,快收回去!回头叫别人知道,又要说我家假借菩萨之名骗人钱财,我知你也有心,有道是心诚则灵,你常来拜拜,菩萨就知你心意了。”
“你管那些混账放的什么屁?”
俩人正推让着,外边又有人吵吵嚷嚷走来,李姥姥忙抹了眼泪,引着众人进屋,来的村民原本并不相信什么神迹福祉,听钱氏嚷嚷他家得了菩萨画像,心底嗤笑,认为是李家在外头花钱买的画像,只为堵人口舌,再结合昨日李安平火急火燎往镇上跑,更加笃定是李家演的一出戏,这会也不过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前来瞧瞧。
只是人们在看清墙上的画像后,轻慢的表情悉数褪去,无不震惊在原地,舌挢不下,他们从没见过如此逼真画像,慈眉善目,法相威严,别说是五官表情了,连宝瓶中的柳枝上的露珠都栩栩如生,好似下一刻就要滴落,仿佛菩萨此刻就端坐在画纸之上,遥遥看着芸芸众生,人们心中怀疑顿时烟消云散,心怀虔诚,跪拜在地。
拜完了,便心惊肉跳拉着李姥姥仔细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之后,一拨拨人来李家膜拜,门庭若市,络绎不绝,不出半日,菩萨显灵赐李家画像的事就传遍了整个村子,还有那拖家带口扯着小的,来李家跪拜祈福,简直当成了庵堂庙宇。
等到晚上,天黑透了,李家才清静下来,众人像是打了场仗,都疲乏不已。
钱氏不住舔着嘴唇,“我嘴巴都要说干了。”
李安平在旁边咕咚咕咚灌着水,“来一拨人就要问上一遍,谁不是说的口干舌燥?估计咱家门槛都要矮了几寸。”
俩人虽在抱怨,可脸上抑制不住大笑。
李姥姥笑骂道:“不过说上半天话,就叫起苦了?”
李贤娘歉然看着娘和弟弟、弟媳,“都是因为我,生出这许多事来。”
李姥姥狞笑着,哼了一声,“跟你不相干,那戴家就是欠教训,你看着吧,大伙都知道他是什么样人家,看谁还敢跟他们打交道?”
钱氏连连附和。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众人身心俱疲,吃完饭各自早早回屋歇着。
李贤娘到现在还是恍恍惚惚,如坠梦中,躺在床上,搂着宁小春,详细盘问她画画时的事。
有了姥姥之前那通夸大其词当范本,宁小春一通闭眼吹,什么菩萨入梦,金光普照,到最后只推说自己也不清楚,迷迷瞪瞪,好似处在云里雾里。
李贤娘紧紧搂住小春,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宁小春听着娘那断断续续的抽噎,却睡不着了,在床上辗转反侧,忽地问:“娘,你知道常大郎吗?为何他说自己叫萧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