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先别忙了。来,坐过来。
苏木朝她招招手,体贴地斟了一杯热茶。她搁下为他收拾了一半的行装,迟疑地悄悄落座。
我听说夫人赶走了姑姑和钟离公子?
她抿了抿嘴,怎么,你觉得我做错了?
苏木将茶杯伸到嘴边吹上一吹,抿了一口才泰然答道:那倒不是,我还以为是夫人特意演了出戏把他们赶走了。
宋启钰握着茶杯的手一颤,定定心神道:明明是姑姑偷了我的嫁妆,你怎么说我在演戏?你这样诬赖好人,我可不依。
久未言语,半晌忽然道:前日你都看见了吧。
她心底一凉,疑惑地:看见什么?
苏木淡淡一笑,已然是尽在掌握的从容态。前日晚上在沧浪阁的事你不必骗我,我知道你看见了。
那只紧紧握着茶杯的手陡然一松,那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就是。看见了又如何?
并不如何,此前未告诉你此事是我的错,我今日特意来同你坦白。一只手细腻的撩了撩她额前碎发,柔声道:夫妻之间还是坦诚相见得好。
她的睫毛不可抑制地颤了颤,心道,你就是这么甜言蜜语、真假参半的骗了我一年多,我还傻傻的以为你用了真心,如今这番看似真情的话再听进耳里只觉得没由来的令人生厌。
冷言道:你只管说就是。
你那天见到的,是淮河的魔君淮阆,也是我的道侣。几近残忍地,就是他灭了宋氏满门。
恍若一道闷雷在耳边炸裂,她一时慌了神,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苏木淡然一笑,迎上一度春风,媚然桃花。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我的道侣,灭了宋氏满门
宋启钰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的、一点一点褪去,低声惊呼:是你做的
我让苏罂设法伤了湘胥座下星君白澜,没想到他便召了四位星君回来,屠了宋府百人。当然,他不是为了白澜,他啊是为了你爹,宋含毓。
苏木眉毛一挑,神色间分外的轻松淡然,他想给他一个警告,让他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否则这样的惨案可远不止眼前那一桩。噙着戏谑的笑,道:是不是觉得你爹他大义凛然,牺牲自己护佑天下?
他唇边陡然变为嘲弄、轻蔑的弧度,失声笑了出来,宋含毓可不是为了宗门,为什么百姓,他啊,只为自己。
恍惚地: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木意味深长地睨她一眼,轻飘飘的道:你爹爱上那位湘胥魔君了。
她一口否定,猛然起身,声嘶力竭地:不可能!他要是喜欢男人又怎么会娶妻生子?
苏木定定地看着她,眸光前所未有的深邃,那种目光仿佛望穿她的灵魂一般,耳边又如闻惊雷。你以为我又为何会娶妻?
一息之间仿若抽丝剥茧般,身上的力气一点一点被抽走,空洞绝望地跌坐在凳子上。
原来他娶妻,只是想寻个挡箭牌,他们背地里依旧可以翻云覆雨,行鱼水之欢,即便她事后知道了也不可能宣扬出去。若此事昭告天下,那不仅是苏木这个名字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她宋启钰更成了天底下最可笑的女子。第一次成婚被抛弃还不够,第二次又成了独守空房的寡妇。这般命数,真是天赐的凄苦命数。
她呆坐着,目光无神。你有什么话想说今日都一道说了吧。
好,既如此,那我便都不瞒你了。
苏木敛了笑容,露出往日不曾得见的冷冽决然,淡漠地:四大禁咒是我让苏罂下的,唐德也是我让他杀的,至于你我的婚事,是我故意为之。就连前些日子妖尊挟持我,也是我们串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