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珐琅彩琉璃玉壶(2 / 2)

仙道劣徒 鹤唳无尘 1800 字 2021-04-10

走出书房,耳察细微动静。他沿着羊肠小径拐入一方天地,只见两边翠竹夹路,地上苍苔布满,迎面一带翠嶂挡在前面。修竹遮天,偶有天光丝丝缕缕透过青青竹叶,挥挥洒洒地渗进来。

忽见前方天光透亮,他顺着羊肠小径徐徐走去,穿过竹林。抬眸便见匾额上书有三个苍劲大字沉弦堂。

窸窸窣窣的动静又徐徐传来,他推开门见是他。

宋清也十分惊诧,你来这做什么?

我听见这边有动静,就来看看。他环顾四周,新奇的很。

小时他最喜来这里玩耍,不过后来打翻了沉弦堂内一盆文竹,便被关在藏书阁闭门思过一月之久,才得知此处是肃穆之堂,不可放肆。此时见了不免感怀,许久未来过这了。

宋清见状解释道:我每过几日便要来这里打扫一遍。

他对宋清印象不错,人不似他爹那样古板,话也少。是这样啊,你若清理完便不用管我,我想在此处看看。

好。

沉弦堂里放置的都是宋氏祖上传承下来的老物件,什么文玩字画,名士宝剑,以及古而有之的文房墨宝。

进门便见一柄古朴利剑,寒光逼人、刃如霜雪,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修仙之术,一面书修仙之法。剑身镌刻两个篆字:沉弦。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深邃仿若一方无垠长空。

侧面置一博古架,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瓷瓶,偶然抬头发现一朴素的木盒。这木盒放得极高,他只得踩着凳子去够,费尽力气打开后,面上隐隐笑意沁出。

钟离卿看他怀中抱着一个木盒,一天也没撒手。什么物件让你如此宝贝?

他犹疑一下,还是打开盒子。那便让你看一眼。

一珐琅彩琉璃玉壶静置其中,此壶形雅正,弧壁浑圆,胎质细密,匀净如雪。着碧蓝为地,清逸隽永,彷佛碧空如洗。画四面梅花形开光,轻抹朱红,内绘群芳,恰似倚窗观梅枝,初雪映花浓。

一时之间钟离卿看他的眼神变了,惊异道:你,莫不是抢来的罢。

他底气十足,不容置疑。我怎会抢别人的东西。

他稍安下心来,却又被他一言惊得霎时间倒吸口凉气。这是我先祖的东西。

他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打开的房门惊得戛然而止。

宋含毓目露凶光,一眼便看到桌上的琉璃玉壶,他快步上前把玉壶收好。

一席话令他如临冰雨,浇得他从头凉到脚。来人,把宋启玥关进藏书阁,誊抄经书三月。

他一手伸出,止住门口人的步伐。等等,爹。

他小心翼翼地抬眸,我是想将此壶留作法器。

宋含毓话语间不留一丝余地,怒声斥道:这是先祖传承,岂是你一后辈想用便能用的!

他焦急地盯着琉璃壶,苦苦辩解道:可我试遍兄弟姊妹的法器,无一感应。

此间感应意旨法器与施法者的法力共鸣,虽说他是借用旁人法器,但轻轻一试便知同类法器是否适宜他用。

说来也怪,他喝茶用过的茶壶多了,怎么偏偏同这先祖遗壶有所共鸣。

宋含毓执掌宗主一位多年,行事向来果决狠厉,便是亲儿犯错也不会纵容他。宗主尚且如此,连带着湘江宋氏上下都是如此风格。多说无用,如此行径定会触怒先祖,自去藏书阁领罚。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一次。

他心中亦燃起熊熊火光,眼中恣意,尽是不服输的劲头。他还欲说什么,却被钟离卿扯住衣袖。

他静默片刻,拂袖而去。

宋含毓暗暗打量他,你便是那位来自钟离塔的弟子?

他俯身作揖,恭谨谦卑,从容道:在下钟离塔亲眷弟子钟离卿。

他不过随手还礼,面上倒是认真,诚恳道:你如今是启玥之师,我们便是同辈,日后唤我一声蔚风兄便是。

既有宋氏宗主发言,他可不能怠慢,态度恳切,郑重道:卿记下了。

尚且垂着头,只听耳边轻飘飘留下一句,犬子一向乖戾骄纵,你只管教导便是。

说罢宋含毓转身离去,孑然一身,衣袖翩然。

钟离卿且自喟叹着,才入了宋氏几日,宋启玥便被关了禁闭,真不叫人省心。而今宋含毓这番提醒,是让他以后大可放手管教宋启玥,可宋启玥在他面前被罚禁闭三月,可见此前于钟离塔他教导不力。若一段时日后宋启玥性情还若这般,他可以想见宋含毓必会轰他回去。

宋启玥别扭地进了藏书阁,却不动笔,成天吃饭饮茶,手里总是拿着一把檀香扇。

钟离卿又见他手中执扇,终于忍不住问道:入秋时节,你总拿把扇子做什么?

一扇在手,香溢四座。我可是爱香之人啊。他阖上扇面,眼际含着一抹浅笑。

他手中俨然是一柄烫花山水扇,扇长九寸五分,扇骨由疏而阔,呈十八方。檀香摺扇呈半圆形,扇骨扇边饰有花纹图案,扇面之画秀丽隽永,艳而不俗。

钟离卿为他摆出饭菜,眼中划过一抹讶异,相交至今,我竟不知你是爱香之人。

他席地而卧,扇柄拍打一下手掌,唬你的罢了,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诞辰礼,不过我是在广陵城买的。

他一时无言,万万没想到他早早备下他的诞辰礼。启玥有心了。

他盯着扇面良久,漫不经心地道:你我诞辰相近,只差一日,我自然记得。只是我被罚三月,也不知能否及时送与你,倒不如现在送了。

钟离卿思索片刻,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沉吟道:我会想办法让你提前出来,总不能在藏书阁里过诞辰。

扇面轻阖,眼前之人从容之姿跃然眼前。续道:那倒不用,你倒不如帮我打听一下我爹是不是把琉璃壶藏起来了,又藏在何处。

钟离卿一愣,显然看出他轻车熟路,好像经常偷取何物似的。你是不是以前经常如此。

他头枕双臂,看着顶上梁柱发愣。是啊,经常如此,一年里有数月都对着藏书阁的一方顶梁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