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在路边站着一个穿着蓝色小西装的稚气孩子,他似乎急的满头大汗,正试图和周围的人进行交流:“这里死人了,而且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可是警察怎么还没有来啊!”
明明周围路人口中说的也都是日语,但是不知为何一直没有什么人理他,几乎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压抑又雀跃地与同伴窃窃私语。
[要打仗了]
[共荣圈]
[很富有的国度]
[参军]
……
工藤新一现在一头雾水。
不,此时应该称呼他为江户川柯南了——虽说他的气质稳重,但是外表说到底还是一个孩子。
(为防篇幅过长,诸君只需知晓一事:a药实乃万恶之源!
ps:仗着愚人节信口开河)
此时先不管原因。
总之!
记忆停留在被强行喂下a药后醒来的江户川柯南,此时正身处存在有异能军情处与港口黑手党的异能力之都——横滨·昔日。
这里是横滨,但对于柯南而言,却又并非他略有所知的那个横滨。
而就现在而言,这座令柯南很难理解的城市毫无疑问在一开始就热情地向他展现了此朝此代的横滨特产——肮脏的环境,差劲的治安,冷漠的人群。
……当然,假如柯南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的话他其实是有可能见识到横滨人的热情善良(?)的,但是此时此刻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即过于严禁的西装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西服……是黑手党?”
在不远处的拐角,两个业务不熟练的新警员正在互相交流:“年纪也太小了。不过也有可能是什么不得了的上官的儿子之流……要去看看吗?”
“那个人是在武斗中死去的吧?”
有点娃娃脸的那个似乎很犹豫:“按理说这种事情一般都是黑手党他们自己负责处理尸体,我的前辈有和我说过不要去惹来着,而且最近形势也不稳定……”
“阿呀,真是的。现在这么小的孩子也被允许加入黑手党了吗?”
跃跃欲试想要过去看看的那个顿时挫败了起来:“不愧是‘港口垃圾堆’,缺人到了这个地步还有钱去买通上面的长官。前辈,你说我这样的私下里投诚过去,会不会有超好的待遇呐。”
“你怎么听上去似乎很向往似的……警察在港口黑手党那里的面子可算不上多大,贸然夹杂进去会被撕裂的。”
被称为‘前辈’的娃娃脸警察不赞成地摇了摇头:“而且也不能说是港口fia方面是‘港口垃圾堆’,上一次……我猜那伙人大概是隐藏了实力。”
“前辈是说最近他们与东京组之间的事吗?的确……话说大宇君的脑袋以后恐怕得留些后遗症了吧?那家伙。”
话虽这么说,但是说出了这样的话的青年似乎有点漫不经心:“他家里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欸,尚且落得了这样的下场,好可怜”
“最好不要掺和进去。”
娃娃脸蹙紧了眉。
“喂!说实话,大宇君要是那时候不去助拳的话,就不至于给大家造成这样的麻烦困扰了——前辈不这样觉得吗?”
“虽然平日里他为人挺可恶的,但是被活活吓疯了也未免太凄惨。请你还是不要再说这样不太好的话了!上面的人似乎打算利用那群亡命徒引起骚乱为打仗做准备,所以最近大家都收敛一点吧。”
“好的呦,前辈。”
青年警察把帽子拿下来在头顶百无聊赖地扇了扇风。
江户川·被无视·柯南。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左思右想却毫无头绪的他崩溃地不顾逻辑地把犯罪嫌疑强行指向琴酒:“难道他们会把吃下a药的人流放到这里吗?黑衣组织真是无比邪恶的存在!”
琴酒的确是背锅王。
但是这个锅还真的不应该由琴酒来背。要问为什么,因为他现在正在纷乱吵闹,仿佛永远也安静不下来的租界赌场遭受盘问。
“什么人?”
苍青色头发的少年干部态度冷淡地和他自己也没有记住名字的挑战者搓南一局的麻将,他身上披着一件孔雀绿的洋织大衣,手上依旧挂着那半截手铐,吊儿郎当地在手腕下面晃荡:“没看见我很忙吗……”
那是一双苍白而冰冷的手,它们的主人在翻开一枚牌后不急不缓并拢揉搓了一下掌心。
名为小林一茶之人,是以一芥凡躯登顶赌术的王座,强迫所有赌徒皆对之俯首称臣的,从古至今不曾有,未来也不会再有的唯一的皇。
他在属于他的国度里是永远无人可以推翻的残酷暴君,正如刽子手对“死”毫无感觉,他对“赢”也没有任何的追求。
于是局终落下的也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红叶,去过筹。”
一直站在他身后,就连嘴角笑容都死板得仿佛是用尺子量着扯出来一般的少女脸上还带着青涩的稚气,听到这话时她的笑忽然鲜活。
毕竟,对于存在的意义是作为“杀人鬼”的尾崎红叶而言,赢是十分重要,且值得她微笑的事情。
人被杀,就会死。生死搏斗之中,赢是生,输是死。
红叶一向以为自己喜欢赢的程度就和自己对生的贪得一样,将痴缠无解,至死方休。
“祝您玩得愉快。”
她缓缓合拢手中的折扇。
那双手独属于少女,皮肤雪白滑腻如羊的膏脂。尾崎红叶很喜欢自己的手,尤其在捏着扇尾将对方面前的筹码拢到自己的面前时。她始终记得小林一茶第一次夸奖她,便是夸她的手。
可惜的是具体说的内容已经完全记不清。
成为黑手党后每一天都似乎发生很多事,所以到最后只记得:手,被夸奖了。
或许是她那双手在杀人的时候一向很稳吧——尾崎红叶这样猜测。那是她存活并被接纳进港口黑手党的原因。
所谓的黑手党是给世间带来恶与绝望之人,永与血腥死亡为伍……比如现在。
金色的那轮夜叉虚影无声无息地从她的脊骨里爬出来,在空中炸裂般伸展开,狰狞暴起,卡住对面那人的咽喉。
那人的额上立刻爬满了虚汗。
他的眼睛里浮动的金色里倒映着少女冰冷的笑颜。她是酷爱杀戮的妖魔夜叉之主,是刑罚,是酷吏,是判决者:“先生的手中似乎有些不合规则的东西。”
要怎么杀死你,作弊者?落首,斩解,还是堵嘴,剥皮,塞草?可怖的浮世绘在夜叉的影中穿行,尾崎红叶欣喜若狂地任由自己心中生长地狱。
她翘起嘴角,交叉十指操纵着金色的夜叉举刀。杀意像是岩浆一样在她的躯壳中沸腾,像是维持她生命的血液一样四处奔涌。
血线已出。
千钧一发之际,刀停止了下来。少女的目光紧盯着自己的手,她缓缓坐下,浑身颤抖。那双好看的手简直像是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不受控制地与她抗争着,但是最后胜利的是——尾崎红叶。
她回过头来,有些心虚地不敢看小林一茶。
“这一次做的很好。”
年少孤高得给人以不可一世之感的那少年说话不急也不缓,他把大衣往身上拉了一下:“不要被自己的异能力控制住,红叶,你才是它的主人。”
谁也不知道无法控制住自己异能力的他是以什么心情说出这样的话,尾崎红叶也不知道,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
“是。”
尾崎红叶低下头。
她的手依旧在微微颤抖着;但那并非是因为她试图控制自己异能力后的脱力,而是因为她在撒谎。
毕竟事实上没有人比尾崎红叶自己更知道自己手中的是一个多么乖巧不过的傀儡。
‘金色夜叉’,罕见的后天激发式异能力,在尾崎红叶的父母被杀害后从她的身体里解封。
但,究竟是什么解开了夜叉的封印?
孕育了金色夜叉的……正是名为尾崎红叶者与生俱来的残暴恶欲。心底挥刀见血的渴望也好,嗜杀无度的疯狂也好。在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的那一瞬间,夜叉依从其主的欲望苏醒,匍匐在地,俯首效忠。
尾崎红叶所压抑的从来都不是不受她控制的夜叉,而是沐浴在地狱之血中的那个狂乱骚动的自己。
她实在是一个十分危险之人,假如不加以约束,那么必然会堕入杀戮的深渊无法自拔,成为一个可怕的愉悦犯;但不知幸还是不幸,在一开始没有明白自己是怪物这一点时,她便被小林一茶带入了港口黑手党,一直到今日。
被发现了的话,一定会被厌恶。
但是不想被赶走。
“看在被红叶用来试验了一下对夜叉的控制力的份上,只要留下小指就好了。”
小林一茶似乎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站起来,手腕上的那副手铐撞出了一点冰冷的金属交击声:“不是说要带人来见我的吗,在哪里?啊,真烦……干部要处理的事情也太多了吧。”
“你也不怎么样!连我出千都看不出来的家伙也能当上干部,哈!”
被拖出去的人垂死挣扎了一下:“港口黑手党不愧是被称为垃圾堆的组织……”
“……哦?”
此时小林一茶正饶有兴趣地观察被永井荷风押解在一边的银发男。听到这话他可就不乐意了:“那有什么意义呢?不管你是否出千都不可能赢我。”
在旁边激情围观了全程的某银发男子自从金色夜叉横空出世就:……
琴酒:没错,正是在下。
这事儿就他妈的离谱。琴酒比他那正在外面大街上喝西北风的老宿敌柯南还满脑袋小问号。
自从被永井荷风这么个看上去宛如小混混实则特能打的不靠谱不出名黑手党底层成员偷袭式逮捕后,他就觉得这世道变了,已经不是他一人挑起黑衣组织大梁,美称“第一杀手”的时代了。
……这怎么可能!
“黑衣组织?没有听说过,是刚刚兴起的团体吗?”
把他抓来的那莽撞青年还一脸好奇并试图当众挖墙脚:“你很不错,要不要加入我们港口黑帮……啊,是黑手党。刚改的名字,我老是记错。”
……
“真是个很危险的人呢。”
在与琴酒对视了一眼后,小林一茶愣了一下。很快他往后退了一步坐回原处,慢吞吞道:“麻烦的事情还是交给森医生吧——红叶,收刀。”
尾崎红叶恋恋不舍地把异能力收敛回体内,膝行到一边去摇电话盘。
电话那头接的很迅速,还带着一点火车驶过时轮轴撞击的钝响,传递过来时有些失真。
“喂?”
然而电话那头传过来的似乎并非是森医生的声音。
“你是什么人!”
小林一茶立刻坐直了身体。
“这里异能军情处。”
对面的人脾气很好的解释道:“我们发现有人监听了这部电话,所以进行了一些调查。正巧您在此时拨打了电话过来,于是不受控制地接通了,很快就会为您转接过去……请问是有什么急事吗?”
“……不,没有。”
小林一茶一时语塞,因为他已经听出了是谁的声音。
“事情爱丽丝已经知道了啦”
一道甜美的声音轻佻而诡谲地响起来,不知何时出现的金发蓝眼如洋娃娃般的小女孩笑嘻嘻地坐在楼梯边快活地摇荡着腿:“我会告诉林太郎的,小林君不用担心哦可以请我吃蛋糕吗?”
电话那边,久见秋生无奈地把听筒拿在手上。而在门口,以怀疑自己电话被监听了为借口日常过来划水的森鸥外丝毫没有自己翘班被组织抓包了的觉悟,盯着形同虚设的告示栏上张贴的通缉令在看。
“怎么了吗?”
认真工作的久见秋生终于无法忍受他的目光,提出了疑问。
“啧嘶……这张剪报照片拍得很糟糕欸,就像是在洋馆里结婚时雇人拍的时尚照一样,被不知情的人看见了是要被误解的吧?”
青年把手按在不知道哪个拍照鬼才的作品上。
那是一张从报纸夹页上剪下来的一个小“豆腐块”,有点晦涩地被隐藏在港口黑手党武斗派十人长永井荷风的大头通缉照后面,几乎就像是明明白白地说“不要在意也没必要逮捕”。
……典型地有黑幕。
过度曝光而显得人影灰黄的照片里,年轻的少年穿着宽松的和服,青涩的少女披着皱巴巴的黑西装,侧身站在远处的巷口。
或许是似有所觉——他们望过来,年轻的脸,目光却似乎能透过印刷劣质模糊的通缉令空洞地望过来。
小林一茶和尾崎红叶。
他们神态并不相同,一个漫不经心如冰面下游曳的鱼,一个警惕炸毛如树林间惊弓的鸟,然而不知为何却又那样契合地镶嵌在一起,就像是那本属于少年的外套是如此自然地披在少女的肩上,尽管衣角已经垂到膝间。
虽然是用来抓捕的通缉令,但是意外拍得像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照片,装裱一下就能送到影楼。
“珍贵的合照啊,好羡慕。”
“……”
这种合照还是不要有比较好吧——by久见秋生。
“所有看过报纸的人都知道这两个坏家伙是一伙的了。”
森鸥外依旧在喋喋不休:“我就知道小林君并不是什么纯良无害的物种……”
用物种形容人也太过于失礼了。
久见秋生如是想,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森鸥外的意思,他沉吟了一瞬:“我们也可以登报。”
“……哪家报社会乐意登这种奇怪的花边新闻。”
森鸥外决定放弃对久见秋生理解力的信任,很明显等他自己理解可能要到猴年马月去。他懒洋洋地把那张小小的豆腐块通缉令塞了回去:“秋和我好像从来没有在一起照过相呢。”
“照相……”
这个词久见秋生当然是理解的,不过在自己口中念出来的时候倒是真的明白了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甚至反应了好一会儿。
“有点幼稚啊。”
他终究嘟哝了一句,无奈地扶住了被乱七八糟各种事情塞满了的额头:“不过的确一张合照都没有,似乎少了些什么……仪式感?”
“这么说的话我有偶然认识一位很不错的摄影师,刚从外国游历回来……”
森鸥外假装听不见久见秋生‘可以直说嘛这种事’的调笑,兴致勃勃地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了两张戏票:“好了,就这样决定了!恰好明天是日曜日。”
“我们上午去拍照……”
他仍然没有改掉说话喜欢卖关子,手上有什么东西就会不由自主地把玩这样的毛病,此时便和几年前与久见秋生初见的那个夜晚,展示手中的十一张钞票一样把戏票夹在指间:“然后下午去新建的剧院里听戏。《茶花女》在本邦的第一次公演,怎么样?”
“明天又是日曜日了?”
久见秋生看了一眼几乎从桌底堆到桌面上的一大堆档案袋:“一周过得可真快啊。虽然我也很想休息,但是还有过去的疑点卷宗没有审查,不能确定是否是异能力类犯案……”
“相信一下新培养的下属好了!假如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那么就让那些人不要再待在这里吃闲饭拿工资,爱作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森鸥外怂恿久见秋生裁员:“说到底这种机构就不容许无能的人存在,毕竟刀刃不可迟钝。”
但是夏目君似乎已经在着手准备让我卸任了。
久见秋生如是想道,似乎是已经找到了能力和我相似的,可以轻易控制的人?天知道那只老猫又和什么人做了什么交易。
卸任并非没有好处,比如这么多烦心事以后可以交给别人去思考了——想到这里的时候身体都轻松了不少,不过这种失业又会带来另外一桩麻烦……
作为异能军情处初建时的第一任实际掌权者,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久见秋生都知道的太多了。想让一个人不泄露秘密的最好方法毫无疑问就是让他永远的闭嘴,而夏目君那等逻辑缜密之人大概不会留下自己这个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