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枫的心，直直坠了下去，把天平砸碎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和这句话相比，那些捕风捉影的筹码算得了什么。

“问处男这种问题没意思！”张强大声说，“过过过！”

“嘿大强你什么意思？”余斌说，“在场谁不是雏儿？不是就出问题了好吗？”

成扬看着众人一脸失望，乐个不停。

“不是，我能不能坐下了？”彭小飞喊，“一轮算完了吧？”

“不算！”张庭悦马上说，“成扬是直接受罚，得转瓶子才算一轮。”

“靠！扬哥你快点！”彭小飞说。

成扬作为刚受完罚的负责转酒瓶，他本来想黑箱一下指指项枫，但项枫虽然面无表情，浑身却都透着抗拒。

只好算了。

瓶子指向张强，他选了大冒险，抽到一张公主抱。

他要抱的人是彭小飞。

全场都笑趴了，成扬笑得直往项枫身上倒，项枫也在闷笑，笑得手软推不开他。

“诶诶，你俩要先抱一下还是怎么？”张庭悦指着成扬项枫说，“班长别磨蹭，赶紧赶紧！”

“你们不是更想看他俩抱吗？”张强苦着脸说，“让他们俩公主抱得了。”

“你和彭小飞也好看。”一个女生笑着喊，“班长加油！”

彭小飞刚站直，腿还酸着，一脸痛苦地看着张强。

“大强，我觉得你不行。”他说。

对男人就不能说这俩字儿，张强脸刷得一板，抄起彭小飞膝弯把他抱了起来。

彭小飞在空中停留了一秒，和张强一起砸到了地上，摔成一团。

同学们已经笑得很累了，对这一幕作不出其他反应，都在揉肚子。

“我怎么觉着还是在罚我啊？”彭小飞一边揉着磕疼的脑袋，一边把张强拉起来，“大强，转个该罚的。”

“好，我也是这个意思。”张强一脸坚定地说。

成扬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瓶口还是指向了他。

“真心话！”成扬说。

这次他抽到的问题是，初吻的时间。

起哄声顿时掀翻了屋顶。

“我们都知道！”张强大声说。

“初吻对象就在旁边坐着呢！”

喧闹声中还夹着一句来一个！”

项枫很想捂脸，但当着这么多人这动作有点丢人，只好不动如山地坐着。

成扬倒十分淡定，用发表获奖感言的从容姿态摊了摊手家都知道了，初三。”

他说完还撞了撞项枫的肩，满眼调笑，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们连纪念日都过了。”

项枫雪白的脸上浮起一层极淡的红，冷声说嘴。”

“说什么悄悄话呢！”张庭悦喊道。

成扬马上说有没有。”伸手转了瓶子。

这次指到一个女生，她也选了大冒险，被迫站起来高喊了三声“我是猪”。

“这句对你来说算真心话吧？”成扬凑到项枫耳边说。

他说完就迅速缩了回去。

项枫很想踩他一脚，但大家都坐在榻榻米上，这个想法难以实现。

瓶子又转了起来，第二次指向成扬。

“不是，你们玩针对啊！”成扬有点绝望地说，“真心话！”

“你最后一次真心话的机会了。”李婉宁笑着说。

卡片被递了上来。

第三个问题是，描述你的初吻。

这次起哄声更大了，再来一个的呼声也变多了不少。

成扬也不再像刚才一样平静，盯着卡片看了半天。

“还带回味的啊？”有人喊。

成扬抬眼看了项枫一眼，心一横，说死我了。”

哄堂大笑中，项枫终于无力地捂住了脸。

“都见红了能不疼吗？”余斌哈哈大笑着说，

“住口！都住口！”成扬羞愤难当地喊道，“下一个！”

他用力转动酒瓶，瓶子滚了好几圈，最后慢慢吞吞地停下来，瓶口执着地指向了成扬。

“我他妈……”成扬瞪着瓶子骂道，“你们给它装吸铁石了还是怎么？”

“你自己转的可不能赖我们黑箱！”

“大冒险！大冒险！大冒险！”

连声呼喊中，李婉宁笑着把卡递了上来。

成扬看着卡片，伸出的手不知为何有点发抖。

白色卡纸上，印着一行黑色的大字。

和你右边的人kiss。

他的右手边，坐着项枫。

四周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每个人好像都愣了一秒，然后喊声闹声才一下子爆发，在成扬耳边炸响。

只有项枫，始终沉默着。

真是奇怪，这么喧闹嘈杂的环境里，他却唯独听见了项枫的沉寂。

他看向项枫，项枫抱着手臂，手指攥着衣袖，肤色那么浅的一双手，却还是能看出他指节用力到泛白，带着轻微的颤抖。

项枫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没在想。

他只知道，不行。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和成扬再吻一次，就真的什么都藏不住了。

不是对其他人藏不住，是对成扬。

他努力平静地坐着，目光却慌张地乱撞，对上了崔苗苗的视线。

其他人都在笑，在闹，只有她眼里藏着一丝凝重和担忧。

这个人的确，非常细心。

成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身，在项枫面前单膝跪下，垂头凝视着他。

项枫一动不动，眼神却散乱得如同风中秋叶。

成扬看着他，看着他苍白的脸，淡色的唇，还有颧骨处光洁皮肤上那两条已经很浅的疤痕。

他伸手抬起项枫的下巴，在他耳边很轻很轻地说怕。”

然后偏过头，温柔地吻在了那两道伤痕上。

这个吻很轻，很快，蜻蜓点水，却漫长得犹如世界末日前的等待。

有人在尖叫。

有人说亲脸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