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拿起手机不停拍照。
成扬站起身，笑着说了，就算再转到我我也不玩儿了。”
说完他坐了下来，再也没有说话。
一心沉在自己的思绪中。
那句别怕，是他看到了项枫的颤抖和不安，才特意说的吗？
他现在也无法平复的心绪，是因为被项枫的紧张感染了吗？
看起来是这样，但只有成扬自己知道，不是的。
他其实很清楚。
那两个字，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因为从看到那张卡片的那一刻起，他就在害怕。
从看明白那个大冒险内容的那一刻起，他的心跳就在疯狂加速。
快到让他忘记了呼吸。
选择亲吻项枫的脸，是为了逃避吗？
是因为不好意思吗？
也不是的。
成扬只是觉得，第一次已经让全班人看着了，第二次的，真正的吻，就不应该再在众目睽睽之下。
不管这种想法合不合理，对不对劲，他在那一刻，只是这么在想。
这之后游戏继续进行，除了崔苗苗没人注意到他俩的不对劲，瓶子也再没指向他们任何一人。
酒瓶骨碌碌转，余斌和一个女生同吃了一根pocky，红着脸败下阵来；张庭悦被贴了满脸小纸条，表演吹胡子瞪眼。
连崔苗苗都被转到一回，也抽到公主抱，她得抱李婉宁。
崔苗苗大大方方地站起来，凭着多年体力劳动积攒的体能，颇为轻松地把李婉宁抱起来了。
李婉宁笑得花枝乱颤，被放下来的时候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苗苗太可爱了。”李婉宁笑着说，“大力士。”
“是你太瘦了。”崔苗苗也笑了。
她俩笑着坐下了。
“你看，这有什么的。”成扬很小心地凑到项枫耳边说。
“我没觉得有什么。”项枫垂眼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成扬问。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他没有这么问，因为他同样不敢。
“看你干嘛？”项枫说着，飞快抬眼看了他一下，“看完了。”
然后又把目光移向前方。
成扬有点无奈，又有点想笑，这丝笑意让他的心情松快了一些，于是他真的笑了起来。
“你也很可爱。”他忍不住说。
项枫僵了一下，才说不能因为嫉妒我现在比你帅，就用这种词来形容我。”
“你还差点儿，”成扬笑了，“等你最后这几颗痘和这俩疤好了，我才承认你比我帅。”
可能是因为他提到了疤，让项枫再次想起了刚才的吻，项枫的耳朵悄悄地红了。
那红色衬在他白皙的脸颊边，格外明显，像雪上一朵火红的梅花。
成扬看了几眼，不敢再看。
又过了很久，同学们总算玩腻了也玩饿了，开始张罗着准备去顶楼烧烤。
张强下楼喊了老简，简老师从小面包里搬出了他自带的一些用具往楼顶搬。
顶楼非常冷，好在已经没什么风了，也没像项枫料想的一样下雪，先前的狂风刮尽了重云，把夜空擦得干干净净。
二十多个人，七手八脚地升起了四堆火以后，周围才总算暖和了一些。
有几个女生蜷在火边烘手，还很意犹未尽地说才项枫一次都没被罚过呢。”
成扬笑了笑，对她们说可是被罚了四次，还不能替他吗？”
那几个姑娘都笑了，脸颊被火光映得发红。
项枫从上楼那会儿就觉得自己要死了，帮忙把火升起来以后他绕着四堆火晃了半天，脸上总算烤出了点血色。
“小可怜。”成扬一边说，一边往他肩上盖了条小绒毯。
“哪儿来的？”项枫犹豫了一下，把毯子紧紧裹在了身上。
“刚才那堆抱枕都是能拆开的，”成扬说，“我拆了一个，展开里面是条毯子。”
“你应该拆八个。”项枫说。
成扬笑了起来我错了。”
除了老简，成扬和崔苗苗以及另外几个男生看着不怎么嫌冷之外，其他同学都冻得哭爹喊娘，最后大家把四堆火围成一圈，坐在火圈里面烧烤。
很别致，很暖和，也很呛。
“没事，吃起来玩起来，”张强鼓励大家道，“热闹起来就不冷了。”
老简甚至挽起袖子把肉串鸡翅之类摆了出来，一脸淡然地调酱。
于是同学们陆续响应号召，分了炉子围成几个小圈，烧烤的架势拉开以后果然逐渐不冷了。
成扬被火烘得满脸冒汗，他厨艺之差在烧烤方面也有体现，没烤几串就被项枫赶到了一边，项枫接手全权负责。
成扬开开心心地看着火，负责递送东西和吃。
旁边的一炉有人说苗，你家不是开饭馆的吗？你来指点我们一下。”
崔苗苗挺高兴地应了，坐了过去。
“那炉完了。”成扬说。
项枫低低笑了一声。
他坐在火边，身上渐渐暖和起来，于是把那条毯子给了一个女生。
摆，刷酱，翻面儿，吃吃吃吃。
项枫帮大家烤了很久，脑子和手都木了，自己没吃多少，不饿，就是有点累。
成扬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项枫站起身，从烟熏火燎的火圈里走了出去。
寒气仿佛能隔绝声音一般，一走出来，耳边就安静了下来。
他一直走到楼顶的栏杆边，望着夜色中的田野和满天的星辰。
离开火边以后，温度就慢慢降了下来，但项枫呼吸着寒冷而清新的空气，对着天空和远处发愣，有点不想动。
又一条毯子披到了他肩上。
“虽然没有拆八个，”成扬的声音近在耳畔，“但第二个还是可以拆一下的。”
“不错。”项枫说，把毯子裹紧了。
“看什么呢？”成扬问。
“看星星。”
成扬笑了笑么有情调，大冷天的不去烤火？”
“不如你，”项枫说，“看见晚霞就走不动道。”
“也是。”成扬声音里带着笑意，“晚霞，朝霞，带点儿阳光的我都喜欢，只要别太热就行。”
“挺好。”项枫说，还是仰脸看着夜空，“我喜欢星星。”
成扬偏过头看着他，项枫嘴角带着一抹不由自主的很浅的笑，始终注视着星空，冬夜的繁星映在他眼里，盈然有光。
“嗯，”成扬凝视着他，慢慢地说，“星星也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