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扬在一旁乐出了声。
“怎么了?”项枫问。
“你看老简朋友圈。”成扬笑着说,“平时跟个冰坨子似的,朋友圈都发了些啥。”
项枫凑过去就着成扬的手机看。
朋友圈第一条>[简氏宇伦,冰清玉洁,年过三十,未有婚配。]
配图证件照一张。
评论第一条黄老师发了个问号,其他同学也跟着一串问号。
“你连黄老师都加了啊。”项枫说。
“你这重点找得这么奇怪呢?”成扬看了他一眼,“再看这个。”
成扬手指一通翻,找到老简一周前的一条朋友圈。
[最爱吃的糖,再次补货,要和亲爱的朋友分享]
配图是一箱棉花糖。
黄老师之前满世界散,相当难吃的那种。
“……原来是他。”项枫说。
“小黄老师估计惨遭分享了。”成扬边笑边说。
这条朋友圈在成扬这边看起来一片死寂,没有点赞也没有评论。
让项枫也有点想笑。
“所以我们觉得喊上他一起应该也挺好玩。”成扬说。
“行吧。”项枫又随意看了眼聊天记录,“你们讨论,定好了通知我。”
确定假期至少肯定能见上一次面以后,成扬对学校的不舍之情不再那么浓厚,挺开心地放假去了。
项晓玲的年休假只有十天,之前她身体不舒服用掉一些,算上过年的法定假日,也休息不了多久。所以项枫放假以后把家务和三餐都揽了,尽可能减轻她负担。
“嗯,我今晚加班,在公司餐厅吃。”项晓玲对电话那边的项枫说,“你自己解决,不用给我送饭。”
项枫在那头应了。
“好,你好好学习。”项晓玲忍不住嘱咐道。
打完电话,她虽然疲惫,内心却还是十分欣慰。
工作很辛苦,但项枫一向是非常懂事的。
是她的动力和精神支柱。
她匆匆吃完饭就继续忙碌,待到终于能回家的时候,大楼里灯火通明,只能从楼道的窗户看出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下来了。
项晓玲收拾好提包,进了电梯。
她公司在十二层,车停在负二的地下车库。电梯里没人,项晓玲松了松肩颈,发出一声带着倦意的叹息。
电梯在十层停了。
十楼也有家很大的公司,有人这时候用电梯很正常。
所以她甚至没有抬头。
直到对方打电话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刚和他们老总谈完,我现在下楼了,”徐英英对着电话颐指气使地说,“把车开到楼下等我,不想闻车库那味儿。”
项晓玲猛地看向她,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徐英英走了进来。
她穿了一身黑色的高档职业装,发型精致,戴着低调的珍珠首饰,唯有唇色红得浓烈而扎眼,仿佛下一秒就会坠下一滴淋漓的血。
她和项晓玲的目光对上,眼底闪过一丝讶异,皱眉对着电话继续说进电梯了,挂了。”
然后她挂掉电话,脸上挂出一副面具般的假笑。
“好久不见了,嫂子。”她说。
项晓玲脸色惨白,指甲死死抠进了手提包的带子。
她用生硬的语气回答道不要这样称呼我,我早就跟徐英杰离婚了,和你们家没有任何关系。”
徐英英的笑容消失了,她轻轻哼了一声我们家没关系?那可真不错。”
她转过身,和项晓玲一起盯着电梯跳动的数字。
沉默没有持续太久。
“项晓玲,你就从来不觉得奇怪吗?”徐英英冷冷地开口道,“你恨我哥,我也嫌他恶心。你烦我妈,我恨不得她早点儿死。明明我们的立场看起来这么像,可我却这么讨厌你。”
徐英英似笑非笑地看了项晓玲一眼没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项晓玲僵着脸没说话。
明明这栋大楼有不少公司和商铺,但项晓玲绝望地看到电梯一直没停,始终只有她和徐英英两个人。
“因为你和我妈,实在是太像了。”徐英英说。
这句话简直形同侮辱,项晓玲愤怒地看向她,但徐英英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你那是在恨她吗,项晓玲?”她冷笑着,“你是在恨你自己,你跟我妈,你们两个一模一样,一样的又蠢又固执,一辈子为别人活,把别人当自己的命根子,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一不顺你们意就发疯。”
她偏过头,笑出了声着就又可笑又可……”
她顿住了,摇了摇头对,只有可笑而已。”
项晓玲简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颤抖,怒火烧得她眼前一阵发黑,心跳也剧烈到发痛。
电梯到了一楼,但徐英英抬手按在了关门键上。
“你不出去吗?”项晓玲冷声问,可她拼尽全力也压不住发颤的双唇。
“最后再告诉你一个很有趣的小知识吧,嫂子。”徐英英充满恶意的笑容落在项晓玲眼中,简直可憎到了极点,“我哥那个小毛病,可是会遗传的。”
“所以,呵,”她嗤笑了一声,移开手指,“和我家没有任何关系?”
电梯门再次打开,徐英英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项晓玲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天旋地转中找到车,怎么爬进驾驶室的。
她在后视镜中看到了自己面无人色的脸。
胸口的痛楚过于强烈,翻江倒海的剧痛让她手都抬不起来。
项晓玲的耳边,只有血液疯狂奔涌的狂响,和轰鸣声中徐英英残存的话音。
足以把她最后一点,用来呼吸的力量全部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