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掉皮掉肉不能掉队(1 / 2)

兵与少年 青城龙猫 2098 字 2021-03-03

《兵与少年》(男人的浪漫)

新训的日子6

营盘里的柏油路、沙坑、草皮一般有三类水清洗滋润;首先是刮风下雨,这事最烦人的雨水犹如管杀不管埋的快刀手。无情略过后一般会留下一地狼藉让人扫落叶时偷偷窃喜值日的时间可以掺点水迟点去操课。第二种是大扫除时一盆盆自来水的倾盆而下;这种也还好,大扫除集体的出动打打闹闹确是比手机游戏好得多的团建游戏。衣服先在身上洗一遍;消防栓的水量大而且可以顷刻装满脸盆反击。大扫除刷洗地面也刷洗一周脏兮兮的训练服和累掉的心;湿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犹如顽童年岁的肆无忌惮。第三种是或者体盐的汗水或者血泡里的组织液,这种主要靠人体生产的液体出产量不及前两样多;并且这么些人一年的排汗量加起来也只够覆盖这个80公顷左右的营盘一遍左右吧,算起来着实有点杯水车薪的意思。

利用汗水灌溉地面的清扫方式主要靠场地训练;这是一项让人敬佩的科目。至今我无法找到一个花样可以赶超场地训练的事物,主要是因为场地训练其本身犹如水无常势一般的千万般变化;每个值班员、班长、老兵包括新兵都可以去从无穷无尽的肌肉回馈种创造那些或是舒服或是琢磨人的场地动作。

每个兵哥哥都会一套快速活动自己筋骨的放松动作;并且很多人都有专属动作。这都拜博大精深的场地训练的馈赠,我就有一套自己的放松动作并且专属我个人。

场地训练的目的在于对肌肉持续力的锻炼,那种早晨出操俯卧撑下去;中午吃饭起来的基本项目在新兵了是基础科目中的基础科目。我清楚的记得刚刚开始的时候我的脸是知道柏油路的石子贴在脸上太久留下石子印记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的;没有汗水打底的话有点干巴,有汗水侵过的地方热乎乎的还有点软就像盘过的核桃。味道有点咸~

索性在我呆过的营盘里,只有堆龙德庆那个鬼地方冬季冷的有点变态。营区也缺少绿植(牦牛啃完的,我亲眼看到那些牦牛肆无忌惮的啃食青青的草。地面但凡有不长眼冒头的小草;这些牦牛会迫不及待的啃食掉。并且你赶他们走一点用都没;这些牦牛是军牛一点都不吃你恐吓这一套。唯一好一点的是你穿军装就可以盘它们硕大的牛脑袋。不好意思扯远了——兴之所至)当场地训练离开柏油路,最多的地方就是草地了。电影里草地是柔软的,不该忙那么刺挠。可是出过汗水的皮肤的确有些敏感;草叶尖尖的角起初扎着皮肤很痛很煎熬后来会好很多。最后会爱上那种微微的痛感,那是稚嫩少年像钢铁淬炼进化的开始。

小草的生命力顽强的可怕,公园里主要是为了美观和避免把草根踩掉造成光秃秃不美观的地皮。五团营区种的好像是一种叫做“台湾7号”的草籽;生命力顽强到你必须定期修建,哪怕你经常在上面场地训练碾压草植染的满身草汁对它也造不成多大的伤害;在我的记忆里五团的草地除了深冬里的百草枯黄。剩下的季节里他们总是不把你的任何践踏放在眼里;好似五团的兵争强好胜的怎么打都不见得屈服。

作为野战军,五团的草是我们绿迷彩的染料。我们用汗水浇灌它们;他们用血液侵染我们的迷彩。带着他们我们度过了新兵连、度过了下连队、去了好些地方、好些没有草木能够存活的无人区。他们侵染过的衣袍让我们记得荒凉的边疆所环抱的腹地有那么些青青草儿顽强着成长着。与我们互换汗血让我们身披最自然的绿,呼吸与无人区万里之遥的青草香甜。

双手在柏油路和草地之间不断更迭,起初的不失慢慢消失后。手粗糙了;起泡了……

我的手起过最严重的血泡是在右手掌的后掌面,齐齐整整的起了一大片。挑破的时候汁水四溅,我们恶趣味的比过这类爷们的见证。我这个血泡在记录里是排的上号的;因为我的右手掌留下来明显的洼地。军医给我看过,说是起泡之后没有避免与物体接触。血肉没有皮肤的保护与细菌分解那块洼地的肉。

很好,男人都该有这种血汗证明。那个血泡的出现让我有了;只不过万万没想到我还可以有更大更有血性的勋章。并且因此有了可以戴在胸口的铜质献身国防纪念章。

除了这些汗水,新训还会揪出很多人身体的畸形和病变。吴晗(同音化名)一个来自武汉的吴晗自我介绍的时候有说绕口令的嫌疑。经过新兵连的训练这个胖胖的城市人瘦下来的同时好些身体暗疾被激发出来了。

新兵连某天夜里,我扛着吴晗的腿(那真的是一条毛茸茸的腿并且有味道)。吴晗的右脚大拇指现在肿的发紫,下午训练的时候就有点痛。可是谁都没有在意包括他自己。因为那种痛谁都一样,很多伤都是晚上脱了洗澡时才豁然发现自己伤了。但是无碍,草草把澡洗了在考虑消毒包扎。不知不觉所有人都对伤痛免疫了;面对大大小小的伤口或是茵茵的渗透、或是汩汩的喷涌都习以为常了。一眼看过去不是危急生理的伤口都会挨到晚上退去衣物麻利包扎后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晚上包扎的伤口才可以得到一晚上的自我修复时间,不然白天训练的动作和汗水只会让伤口一次次好了再裂开,包裹伤口的敷料会把伤口唔得发白十分恶心。

吴晗今天自己解决不了了——甲沟炎。一种指甲错位生长导致的发炎病痛,平常不会有什么事。但是激烈运动后就不一定了,错位的指甲会在身体剧烈运动中趁着身体最亢奋最没有痛感的时候错位压迫血管和痛觉神经。

甲沟炎是新兵连的高发病,基本病发一次两次后就好了。大大小小的都有;吴晗这个尤其大,我不怀疑扎一针可以戳破他。冯乐已经跑去叫卫生员了;但是吴晗还是痛,所以在不随便放血的原则下我们让血往上流。可是这事很麻烦,于是轮流抱着这个小胖子的腿等待卫生员的姗姗来迟。

卫生员来了,领着医疗箱。看着肿的发紫大脚趾,卫生员惊叹一声……好大!并拍了一张照片用来后期的卫生员教学。吴晗疼的冷汗直流;可是并不影响冷静,他黑着脸质疑卫生员在搞事情但是他知道现在想打人并不方便。两两对视气氛萧杀;我们看客一般看着这一场喜剧的开始。

吴晗最终输了,输的让人怜悯。卫生员不同于地方医院职业的医生;那些医生水平很高,收费也很高。因为收费态度也是很好的(什么?不好?那时你没有见过军医和他们率领的卫生员队伍!)。卫生员无事吴晗的眼神警告,随手打开了医疗箱。那玩意我们都在急救授课时摆弄过里面可有些东西的,大大小小琳琅满目。吴晗当然也见过,只不过他没有意识到卫生员准备用那样。

犹如入了刑房,卫生员麻利的抽了规定计量的吗啡。在众人直勾勾的注视下,针头刺入了吴晗的大脚趾。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反反复复换着位置。一个班的人静若寒颤;卫生员有些许生猛。这手腕再也不要生病了!去除了地方医院的考虑病患心理的因素。部队的卫生员和军医可以允许任何人在他做手术的时候参观,毕竟参观相对于他们训练时需要考虑的战场因素那可真的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外在影响因素。所有人第一次近距离见到手术,这么近,这么残暴……

随后卫生员拿出了一包未拆包的无菌手术刀,这玩意异常锋利的吹毛断发在这种刀具上是基础操作。吴晗怕了,他做过阑尾炎手术。地方手术仁慈的地方在于全麻睡去后没有知觉记忆的心理压力,卫生员完全没有这样的顾及。眼瞅着要开始;十班的人喉结都是一次激烈的吞咽动作。吴晗眼睛直勾勾的有些斗鸡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