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宅院挂起了白帆,正堂传来凄切的哭声,张氏和干瘦的丫鬟跪在堂前边烧纸钱边哭得不成人形,身后李百药、薛世义、张山卿、王选、徐茂昌表情木然,一旁还有些乡邻雀雀私语,感叹生命脆弱。
直到杨墨和沈蔚文闯进来后,雨水渐渐停了下来,天空像每个人的脸一样蒙上一层浓雾,众人将目光移到跟落汤鸡没两样的杨墨身上,杨墨并没有理睬这些质疑的脸色,径直走到堂前,将干瘦的丫鬟拉起来,沉声问道:先生是怎么死的?
丫鬟被他一拉,站了起来抽噎着说道:昨夜还好好的,今晨起来突然呕血不止,晕过去后就再也没有醒来,呜呜呜,,,
杨墨心疑起来,前几日探望的时候,先生虽然气息凝结,气色不佳,但也不至于要了命,此事必然另有隐情,继续问道:仵作查看过吗?
刚走一会儿,说是急火攻心至心脉受损,先生死得突兀,呜呜呜!
正当杨墨内心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时,黄家宅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捕快冲进院内,为首的捕头姓冷,叫冷绍方,虽然身姿平常,但鼻梁高挺,鹰目如电,一副精明强干、气势高冷的仪容。
冷绍方右手按在腰间刀柄上,目光扫过,众人立刻感到一阵寒气逼来,沉声问道:哪位是杨墨杨公子?
大堂内正在跟丫鬟说话的少年转过头来看着冷绍方,冷捕头看见那双深邃无底的眼睛,内心微微吃惊:你就是杨墨?
正是在下!少年脸上毫无表情,如一汪清泉般静默,只是看了看正堂中尚未入殓的黄松公。
带走!冷绍方斩钉截铁,不浪费一个字。
对话很简洁,杨墨知道该来的总要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然后就被几个捕快带着离开了黄家院子,身后留下李百药和沈蔚文的喊声:子恒,,,!
杨墨被捕快带走后,李百药等书院学子也陆续散去,走到院外的街上来,沈蔚文素来与杨墨要好,此时见被捕快带走,脸色煞白向身旁的李百药说道:重规兄,先生的死与子恒有关吗?前几天还好好的,这就走了!
李百药从怀里拿出一张纸,说道:或许跟这个有关,不知道,,,不知道,,,说完努力的摇摇头。
其他人见李百药拿出那张写着杨墨言论的纸张后,每个人都从衣袋里拿出一张同样的纸,李百药惊奇起来:你们也有,果然大街上很容易便捡得到,这事真是蹊跷。
一向不乱说话的薛世义插口道: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几个同窗知道,谁会这么无聊,抄下来随处发,这恐怕是针对子恒来的,可先生死得令人心痛!
薛世义说完,书院的学子们面面相觑,纷纷摇了摇头叹息。
书院事件还在持续发酵,逐渐在邺城蔓延。
宇文妍被册封为千金公主后,似乎看到了路尽头那道深不见底的断崖,心力交瘁,整天锁着眉头,直到六月十六这天,也就是杨墨被冷绍方带走的日子,北边的信使进入赵王府,晦暗的日子才终于见到一缕曙光。
赵王宇文招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羹大步流星走入女儿房间,见宇文妍在窗边发呆,像是想得深了,竟丝毫没有发现走到身后的父王,唉,这孩子,头上都冒出几根白发了!
妍儿,妍儿,,,喝碗莲子羹吧!
哦,父王,些许小事吩咐丫鬟就行,何劳父王亲自送来。
妍儿,这些天可苦了你了,父王就想过来跟你说说话。宇文招将碗放在桌上,脸上永远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淡定。
对了,你先看看这个。宇文招从内袋里取出一封信递到宇文妍手上,然后从桌上倒了一杯水独自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