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持续下了一整天,街道和每个院落里各色植被贪婪的吮吸着养分,从焦躁和沉闷中醒来,并发出勃勃生机。
上午县学书院中激烈争辩的消息暂时没有扩散。因黄松公受到强烈的刺激,李百药、薛世义等几个子弟将他送回家中休养,其余人散去,县学书院因这场风波,大概得停学好几天。
杨墨回到家里,院子空荡荡,就如他此刻的心情,随手将十五捡来供他活动手指的干核桃拿在手里把玩,思索着这段日子的所有事情。
自五道岗被暴虐,家奴耿通建议曹豹杀了自己,曹豹当时那一段足以摧残意志的话还记忆犹新,再有后来放狗咬人和上门威逼利诱,曹家就成了杨墨在这个时代的心头刺。
后来也有打探过,这曹家把持邺城政务,虽属县衙,却根深蒂固,在平头百姓看来,那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再从几件事情分析,曹豹为人满腹祸心,心狠手辣,只怕还没过上几天喝酒撩妹的平静日子,就被这厮赚了小命。
当然这些都源于叫康宁的女孩,杨墨也曾想过放弃康宁,认怂服软,苟且偷生,得一时平安,混个温饱算了,可这天下,哪能简简单单遂了人的心意,哪里才有安宁!
当把该想的想透,原本要去探望一番黄老夫子,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将这件事情放到明天似乎要妥当些,一来正在气头上,让他先消化一下也好;二来于时间上也刚好合适。
见天色还早,想起那个叫史祥的人,随即顺手拿了一把油纸伞,往城南中阳门而去。
雨水还在继续刷洗着大地,从五里巷到中阳门有很长一段距离,杨墨沿漳水河畔走了近两个时辰,袍子和布鞋早已打湿,却仍不见城南那座巍峨的城郭。
路上行人极少,杨墨边走边思索着一些问题,对面却隐约走来一道身影,北边闪电划过天空,夏日里打起惊雷,雨陡然大了起来,前边身影在雨中蹒跚而行,全身被雨水淋湿,称为落汤鸡也丝毫不为过。
待得近了,女孩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此时被雨水浸透,全部裹在刀削而成的香肩和约素般的纤腰上,头上髻里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滴水的青丝上,雍容富贵之气铺面袭来。
杨墨正在猜想如此高贵的女子为何要作践自己,背后又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故事,女孩已扑通倒在路边,天边又响起惊雷。
女孩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嘴里还残留着奇奇怪怪而又令人挥之不去的味道。
刚想挣扎着坐起来,发现床边凳子上,一个背影正在捧着一只宝石装饰的鎏金鞋打量,不时变态的闻了闻,随即传来古怪的歌声:我以为伤心可以很少,我以为我能过得很好,谁知道无处可逃,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我想念你的吻
女孩听到这里差点一口吐了出来,原本煞白的脸立刻变成死灰,惊恐之下还是保留了一丝理智,轻轻的爬起身来,看见床头柜子上摆放着仅剩一半的粥碗,顺手抓起来,一咬银牙,猛的往那个背影头上砸落。
咣当、啊,碗碎,尖叫,半碗粥混着血水飞溅,背影豁然转身,女孩头重脚轻,再也支撑不住身躯,直接从木床上倒了下来。
少年见女孩体虚栽倒,顾不得头上传来的剧痛,伸手试图接住女孩,可也是头晕脑胀,立足不稳,直接被女孩扑倒压在身下,房间里一片凌乱,犹如两人的心情。
混乱中,女孩强提精神,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想要冲出房门,无奈空间太小,被地上手忙脚乱的少年挡住了去路,只得使尽力气爬上床,双手抱住膝盖,蜷缩到角落里瑟瑟发抖。
少年爬了起来,头脸染了血污,却被眼前的女孩惊呆了,刚才来不及细看,女孩气质高贵,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朱唇一抿,嫣然如丹果,虽像受惊的小鹿,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美女,真正的美女!
回过神来后,朝女孩紧张的摇摇手,一脸苦笑着说道:姑娘不要惊慌,我并无恶意,刚刚在路边见你晕倒,就把你背回来了。
女孩仍然惊魂未定,眼里充满怀疑,厉声说道:骗子,变态,淫贼,你不知羞耻,满嘴淫词滥调,你别过来
说着低下头,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是换过的了,甚至包括贴身衣物,露出一个又惊又怒的表情,用手一指少年:你你
少年看透了她的心事,八成是误会了,以为脱她衣服呢,我到是想啊!
赶紧继续解释:姑娘大可放心,这是家母的寝室,见你全身湿透,担心生病,家母就找了几件干净衣物帮你换上,想来姑娘不会介意,已经喂你喝了一些白粥,家母收拾一下就过来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