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程有贵的目光像是定位器，不论赵招娣的视线躲到哪里都会被它追到。

赵招娣发现躲闪无用，索性破罐子破摔，大大方方与程有贵对视。

这下，反倒是程有贵顶不住赵招娣的眼神攻势，率先败下阵来，移开紧盯着她不放的灼热视线。

赵招娣见状悄悄松了口气，关切问道：“程知青？你一个人来的吗？赵望娣呢？她没跟你一块？还是回她家了？”

程有贵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赵天佑在一旁插嘴：“五姐，你比我好一点，程大哥至少还会跟你说他不知道。我刚刚问他，问得我口干舌燥了，他一句话都没回我！不对，好不容易回了我，居然是让我闭嘴！”

赵招娣注意到程有贵的不适，赶忙冲弟弟摇了下头，示意他别插嘴。

她记着程有贵帮她垫付医药费的人情，“程知青，你除了头疼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用不用我们送你去医院做检查？”

“不，不去医院。”

程有贵果断拒绝去医院做检查的建议，看着赵招娣欲言又止。

在赵招娣鼓励的目光下，程有贵鼓足勇气问道：“我，我能不能拉你的手？”

话音一落，赵天佑立马跳出来反对：“程大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是有妇之夫！你拉我五姐的手想干嘛？你想败坏我五姐的名声吗？是不是赵望娣那歹毒的女人让你这么做的？是不是她指使你的？程大哥，我真是看错你了！！！”

程有贵的视线不曾离开赵招娣身上一秒，他的眼神很纯粹，并没有掺杂不该有的坏心眼。

赵招娣可以确定程有贵没有害她的念头，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提出如此莫名其妙的问题，但是她依然保持着心平气和婉拒他的请求：“程知青，一来男女授受不亲，二来你是我的堂妹夫，这于礼不合。”

程有贵急急解释道：“我知道这样不好。但，但是，你一靠近我，我头就没那么疼了。我，我是想试试看，如果跟你握手能不能让我的疼痛消失。我知道这么说很让人难以理解，但，但是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赵三丫和赵天佑皆是表示反对，退一万步来说，即便程有贵没有心怀恶意，但是他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来，赵招娣没必要搭理他的嘛。

赵招娣则是相信程有贵的话，她感觉得出来程有贵是真的需要她的帮助，“三姐，如果不是程知青及时用人工呼吸急救法救了天佑，咱们老赵家就真要散了。天佑，这是咱们欠程知青的人情，我们该还。”

她说的这番话有理有据，赵三丫和赵天佑没法反对。

赵招娣主动向程有贵伸出手，美丽的脸庞上绽放着让人着迷的灿烂笑容：“程知青，谢谢你对我们家的帮助。”

程有贵望着伸到他面前来的手，手腕纤细瘦弱，从侧面掌心和指腹满是老茧，伴随着如鼓声般的心跳声，他缓缓抬起手与赵招娣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一股不知名的暖流从冰冷的脚底一路向上，直达程有贵的头顶，那不知由来的痛楚奇迹般地消失了，浑浑噩噩的脑袋恢复清明，眼睛所看到的世界不再是模糊一片，而是连木门上的脉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程有贵率先松开赵招娣的手，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郑重向赵招娣道谢：“招娣同志，谢谢你愿意帮我。我的头不疼了，眼不花了，感觉好极了。”

“程知青，你这么难受是怎么回来的？赵望娣没陪你一块回村吗？”

赵招娣细细打量着程有贵，发现他的全部变化可以用一句古诗来形容——“枯木逢春犹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