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往深处想，王默就愈感觉自己头疼欲裂，杨哲庸觉得他已经在这样的情绪中越陷越深了，于是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

“别想了，都是没办法改变的事，你我只要活好自己的就够了。”

“……嗯。”

接着他们又分开在附近的屋内走了走，结果也是没什么值得一提的线索，入目处就只有干涸的血迹，再出屋时小雪已经转大，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一片银白，气温好似一瞬间突然跌到了负值，连呼出的气息都变成一团白雾。

返程之时王默走在最后面，一边盯着飞舞的雪花一边继续出神，脑海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想。

“快点走，回去了。”杨哲庸忍不住回头催他。

“回哪？”王默下意识反问。

回家吗？

可是这个世界哪里都没有家，他的灵魂不将恶魔当做同类，因此魔国不是家，人类又畏惧于天灾之名无人敢接纳他，白日里有数不尽的明争暗斗，夜晚又有死者入梦。

一切纷纷扰扰与他有关，却又与他无关。

他亦不是他自己，而这个世界没有一处是容身之所。

——

夜半，菲欧提斯挥手屏退了前来汇报消息的部下，面色阴沉如水，他望着窗外寒冷的雪夜，像是已经疲惫不堪了似地长长地叹息一声。

自从这异常的冬雪早日到来之后，国都内的一切似乎都超出了他掌控的范围，朝着不可预估的方向疾驰，背地里的暗流涌动总让他想起那张红发金瞳的脸，暗忖着是否是他的到来搅乱了一切。

他这边正兀自想着，却听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于是不耐烦地应了。

早先外出做事的心腹带着一身雪花闯进了房间，惶急地低声喊道：“公爵大人！”

见到部下一副毛毛躁躁的神情，菲欧提斯不耐烦地呵斥道：“急什么？天又塌不下来！”

“是，属下知错。”心腹喘匀了粗气低下头，措辞再三后试探性地说道：“在南方的科尔雷恩镇上、有人发现了之前通缉的‘天灾’。”

“天灾？”知晓内情的菲欧提斯并没有将这消息放在心上，“他为什么会在那里？”

“是天灾、但也不是……”心腹又纠结了一会儿，觉得这件事实在是迷糊的很，三言两语完全概括不清楚，只好原原本本地叙述道，“那人、饿昏在了街上，看起来已经几天没有吃饭，却硬气的很，将前去捉拿他的士兵都给杀了。然后对我们说，他是从圣城降世的神主耀世之火！我们以为这人疯了在胡言乱语，然而多次派出的精锐却只剩下尸体，死状和之前那城镇里的黄金塑像一模一样。”

菲欧提斯沉默地坐了片刻，忽然想起之前偶然从圣启教那方得知到的‘神主降世’的消息，不由浑身一震，整个人豁然站起，双目放光地喊道：“他真这么说？”

心腹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此时又想到了什么，点点头答：“正是，他脾气古怪的很，虽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却已经连杀了百人有余，实在是难以处理。”

菲欧提斯激动地高声说：“既然是神主、不，不管如何你们就将他视作神主、人类的救世神、这天上地下唯一的主人！再去与他商谈！答应他的一切条件！务必将他请回迪亚德玛！”

我看那人不像心怀慈悲的神主、倒像个空有一身武力的疯子。心腹喉间翻滚着这句话，却不敢有违主人的命令，应了声‘是’就立刻退下着手准备去了。

菲欧提斯起身在桌前走了两圈，难抑心中翻涌不止的思绪，只觉得因为兴奋连双腿都有些发软，最终重重坐回了椅子上，抚着桌案无声狂笑：

自己那跨越了半生之久的夙愿，如今终于要迎来了结。

菲欧提斯在心中默念已缠绵病榻多时、即将要迎来生命终途的兄长的名字，没来由地想要叫醒他，与他一同看看这世界天翻地覆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凌晨四点才睡的人失去了理智，已经不知道在写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