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如今你可看出些端倪来了？若是再不醒悟，任人摆布。侥幸得了那个位子，也不过是具提线木偶。”顿了顿，又道：“前半生已经被人牵着鼻子走了，殿下，你就不想争一争么？”

此言有理，却存了挑拨离间之意。

宇文厉顿时恼羞成怒，怒目而视，厉声喝道：“住口，即便她强势了些，但毕竟是本皇子的母妃，本皇子是她的亲生骨肉，她岂会害本皇子？”

尽管心中的天平已经悄然偏斜了一些，但他依旧嘴硬。

那人并没有被吓住，冷笑一声，“惯子如杀子，倘若淑贵妃眼里有把你当做亲生子看待，又为何会纵容你荒唐行事？提及二皇子，谁人不道一句放浪形骸？君子立世，当以洁身自好，为万民之表率，受人敬仰。”

大皇子宇文漠年幼失怙，身子骨孱弱，虽一无是处，却并未被万民唾骂，世人见了，还得怜他身世悲惨。

可若是提及二皇子，只怕是敢怒不敢言，背地里还指不定如何唾骂。

毕竟强抢民女、草芥人命是板上钉钉的事，风流成性又是刻进了骨子里的东西，湮灭不掉。

宇文厉一时语塞，不知该作何反驳。

半晌，才嘟囔出声：“那是母妃疼惜本皇子，故而纵容宠溺了些，君淮，好不容易回京一趟，你便只有这些话同本皇子说吗？”

君淮，宇文厉府上客卿，年前外出游历，近日刚回京都。

君淮不答，反问，“殿下以为属下是奸佞小人吗？且问问你的心，若不是你行为实在是荒唐无度，此次与太子争权，又岂会落败？那些大臣心如明镜，自不会选择这样的人来做君主。殿下，你还不明白吗？”

宇文厉摆明了不想再说此事，偏偏君淮不依不饶，非要逼迫他拿出个态度来。

宇文厉被逼得得胸口发疼，额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君淮，适可而止。”

人，向来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看到的。

君淮偏偏要给他当头一棒，不把人敲醒誓不罢休。

“长吏马肥，观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驰驱不已，至于死，殿下要自欺欺人，属下也无计可施。”

君淮说着，已然跪在了地上，言辞恳切，“属下请辞，回归山野，还请殿下成全。”

若是费尽心思，扶上位的是具提线木偶，那他也不必白费心思了。

宇文厉一顿，脸色顿白，“你，你威胁本皇子？”

坦白而言，若非君淮，只怕他依旧不改本性，整日只知吃喝玩乐沾花惹草罢。

“属下绝无此意，只是……殿下不信属下，犹如杀人诛心，如此，殿下也用不上属下了，属下自是有自知之明，请辞离去，绝不碍眼。”

君淮依旧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只是眸光流转，有些不为人知的深意。

宇文厉叹了一口气，没有应下来，只道：“本皇子心里乱得很，一时拿不定主意也是有的。你先到前堂歇息，待本殿下想通了，再与你分说。”

君淮这才站了起来，拱手一礼，转身欲走。

脚下行了几步，不知想起什么，道：“‘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关旭轻信陆逊，被此人美言迷惑了心智，最终兵败惨死，殿下是该好好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