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好一阵无言后,皇后便不由对着叶煦责怪道:“探花郎,若非你先前执意拒婚,哪有今日之苦?如今倒好,竟还这般振振有词!”
叶煦遭了皇后的诘难,却并不退缩。
他沉声道:“公主如今下落不明,臣心中痛悔不已。求陛下与娘娘格外允准,让臣能去公主的宫中看看,以慰臣之苦。”
帝后又再互相看看,一时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最后,还是皇帝拍了板。
他对叶煦道:“罢了,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上。这回,便允了你罢。”
说着,又传了两名内侍来,为叶煦领路。
皇后瞧着瞧着,忍不住又添了一句,对叶煦道:“你非要去阿嫤宫中,那便去罢。不过,看看便行了,不许多待!”
叶煦应是,谢过帝后,又向帝后行礼,随后,便告退,迅速往长公主的温室宫而去。
眼见他心急如焚地走了,帝后都不由得摇了摇头。
随即,却又都感到松了一口气。
皇后想了想,道:“叶煦这一去,绿芍她们几个,绝非是他的对手。会不会,让他看出什么来?”
皇帝笑着拍了拍皇后的手,道:“他们少年人自有他们的缘分,咱们只管顺势而为,也就是了。”
皇后听了,不觉也笑了起来,道:“陛下所言甚是。”
皇帝指派的两名内侍恭恭敬敬地领着叶煦,一路往前而去。
行了有大半个时辰,才远远地见到了前方的殿门。
两名内侍便对叶煦道:“叶大人,前方便是长公主宫中了。”
叶煦点了点头,道:“有劳。”
“奴婢告退。”两名内侍便都退下,回去复命。
叶煦缓步往前方的那座宫殿行去。
望着眼前的飞檐斗拱,一草一木,想到这是她所居之处,叶煦只觉心中一片柔软。
庭前,几个小宫女正执着笤帚在洒扫,见他便这么来了,因不识得他,便皆是一怔,停了下来,喁喁低语。
叶煦没有理会,仍是往殿内去。
绿芍听见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
乍一见了叶煦,她也是愣住了。
过了一会,她才上前,福身一礼,道:“叶大人。”
叶煦朝她颔首,道:“陛下与皇后允准我来此处看看。”
绿芍沉默了一瞬。
从前,她一直催促着公主对叶大人坦白,早日将身份告诉叶大人。谁能料到,公主说了以后,他们两个还未好好将话说开,便发生了虞惊岚挟持公主的事。
当日,她虽不在那山崖上,却也在公主失踪的那些日子里,哭着向方随问过当时的情形。
叶煦诚然是为了救公主,可也确实,重重地伤了公主。
事情到了如今,绿芍面对叶煦,也实在不知该摆出什么态度来。
她面上淡淡地,朝里让了让。
叶煦便迈步入内。
见了殿内的情景,他的步子不由便是一顿。
殿内的案上,摆着几张琴。
他对身后的绿芍道:“这些……可是公主的琴?”
绿芍点了点头,道:“是,都是殿下平日里弹奏过的。”
原来,在他来之前,她们几个宫人正在擦拭她的琴。
叶煦的目光一一掠过那几张琴。
绿芍随在他的身后,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开始有点紧张。
叶大人一向厉害,不会瞧出什么罢?
恰在此时,内室的珠帘一掀,发出几声脆响。
是芳芷抱着另一张琴出来了。
她见眼前除了绿芍,竟还立着一人,不由一惊。
当初映辉殿宫宴,芳芷是见过叶煦的,此时一看清他的面容,她便不禁柳眉倒竖。
她与绿芍不同,并不曾伴着云嫤去往鸣州,对叶煦与云嫤之间的种种,所知不多。
可是,她却同绿芍一样,知道公主落崖那日,叶煦是如何重伤公主的。
如今一见他,她哪还能按捺住心头怒火,冲口便道:“你还来做什么?”
叶煦的面上无波无澜,没有作声。
绿芍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芳芷,不可对叶大人无礼。”
芳芷将手里抱着的琴放在了案上,瞪着叶煦,又道:“叶大人,婢子可不管旁人是怎么想的,在婢子心里,实在是不想在这里看到您!婢子不管您是怎么能来咱们宫里的,只劝您,快些离去才好,省的咱们几个,见了您糟心!”
绿芍听这话不像样,忙走了过去,扯了扯芳芷的袖子,道:“好了,你少说几句罢。”
芳芷冷笑道:“怎么,难道叶大人才听了这么些话,便受不住了?”
她说着,眼眶一红,哽咽道:“却也不想想,当初,公主从那悬崖上落下去,该有多委屈,能不能受得住!”
绿芍听了,心中酸涩起来,也便不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