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点儿,不断升起。
漠然恐怖的天威下,神官执事们剧烈地颤抖。秦三儿跪在神道前方,清楚地感受着那道强大无比的意志。他的面色异常苍白,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其低着头,眼神非常复杂---
那其中,似乎还隐隐有些别的什么。
然而,从肖跃所在的位置,是看不到秦三的神色变化的。
但他能够看到,诏言将一枚枚光点儿聚在掌心。后者衣袂再振,圣天神国的另一个方向便下了一场雨。
不是普通的雨,而是一场光雨。
天赐大掌教请求陛下杀死渎神者,他的下属神官便响应了号召。可神国中还有很多人保持着沉默,对于教皇不容置疑的权威,他们深信不疑。
诏言,将被强行抽离的圣术精华,赐给了那些知进退者。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了。
虔诚的诵经声响起,赞美着圣天的伟大。黑压压的潮水已被撕得支离破碎,但劫后余生者哪里敢有怨言。很快地,各式各样的声音汇成一片,如浪涛般席卷了清晨的神国。树枝在音浪中不断颤动,惹得花瓣簌簌而落。
肖跃,挑了挑眉。
恩威并施,诏言已然再次确立了自己超然的地位。她完全不在乎信众的想法,只需要绝对的卑微与服从。肖跃非常确信,未来的一段日子一定会有不少神官被贬斥。那么,对于一朝登天的秦三,诏言又会作何处理?
他看着她转过身来,缓步回到圣殿。
陛下离开,神官们自然不需要再跪。他们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朝各个方向退去。神道再次变得宽敞空旷,可前方却多了一个人。
秦三,始终跪在那里。
不是他坚持如此,而是天威不允许其离开。诏言没有收回她的赐予,但却给予了某种更加难以忍受的惩罚。
你一朝登天,我便让你卑微到尘埃中去。
你登高一呼,我便让你彻彻底底地跪下。
而就如同她的意志所表明的那样,这与对错毫无关系。无论你是多么想保持神国的纯洁性和神圣性,你都无权请求我做任何事情。
诏言背着手,与肖跃擦肩而过。
到了此刻,除了秦三之外,神道上已没有其他动静。肖跃想了想,跟着诏言回到偏殿,把那盆洗抹布的水端了出来。
他看着被阳光晃得发白的大理石砖,忽然咧嘴一笑。
然后,其将那盆又脏又臭的水,径直泼了下去。
天赐大掌教,整整跪了一周。
这不是普通的跪,天威如山似海,一直无比沉重地压在他的肩头。待其终于起身时,浑身的骨头都不知断了多少根。而秦三虽然没有被削封降职,但也没有人敢来相迎。
换言之,其成为了一名被架空的掌教。
圣天神国从来都不缺少惊才绝艳之辈,那些聪明得保持沉默的家伙中,很快便冒出了一名陛下身边的红人。他迅速接手了与战争相关的事宜,将诏言冷硬强大的意志执行得无比准确。
而秦三,坐在空空如也的议事厅里。
他伤得很重,要过几天才能站得起来。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其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怨憎的情绪。他轻轻抚着一本崭新的教典,小心翼翼地掸去封皮上最后的尘埃,与此同时,秦三的目光落在了对面的一个柜子上。
那个柜子很精美,上面摆着一些书。除此之外,倒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在柜子正中的格子上,摆着两个小石像。
小石像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就在几天之前,它们还不在那里。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圣天。”
秦三看着小石像,微眯的瞳孔中出现了一抹近乎狂热的情绪。他捧着教典,喃喃说道:“挥手换日月,阴阳倒乾坤。而无论是对是错,是光明还是黑暗,信众都需要绝对的服从。”
“可圣天…也不是生来就如此之强的。”
“圣天…也是被另一个存在创造的。”
“你给予了我新生,让我成为了掌教。那么,如果另一个存在也给予我新生,我又将会成为什么呢?”
肖跃收拾完偏殿,准备给诏言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