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秦三停在了清光前方。
他双膝跪倒,低沉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请陛下,祛除邪祟。”
“请陛下,杀死渎神者。”
“请陛下,用他的头颅作为战书,将被无信者污染的地方烧成焦土。”
“……”
无数道目光,望来。
紧接着,房门推开的声音接连响起。数不清的神官执事走出居舍,如潮水般缓缓跪倒。
肖跃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
他被诏言下了禁制,只能像普通人一样劳作。而劈柴生火刷锅洗碗这些事其实非常耗费体力,何况,每天晚上打地铺,自然不能算休息得好。
他给诏言沏了茶,正准备收拾桌子。
就在这个时候,秦三的声音传了进来。
肖跃挑了挑眉,并非如何慌张。他把抹布在清水里涮了涮,同时看了诏言一眼。
后者啜饮着清茶,和往常一样优雅美丽。
可外面的声音却越来越大,那几名闲着无事的宫装侍女都跑到窗边,想要一探究竟。
“你不出去看看?”肖跃想了想,问道。
诏言根本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喝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放下茶杯,走到了圣殿最高处的露台之上。肖跃站在露台入口处的阴影里,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一片。
那些神官看不到他,却看得见诏言。
虔诚的拜见声如浪涛般响起,秦三跪在神道前方,以额触地。
“请陛下杀死渎神者。”
他再次说道:“圣天神国是我们灵魂的唯一故乡,绝不能被罪人所玷污亵渎。”
诏言背着双手,依旧没有开口。
而肖跃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强。这种强是一种超越天地法理的至强,因为,在很短的时间内,夜穹就变得明亮起来---
诏言衣袂微振,那轮幽寂的月便消失了。
太阳重新升起,圣天神国迎来了新的清晨。明暗急剧交错,神官执事们被晃得睁不开眼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下方传来数声惨叫。
诏言挥手换日月,黑压压的潮水中,随即出现了几个缺口。神官们不断倒下,使得缺口快速扩大。与此同时,灿烂的光点从他们身上升起,又被诏言握在了掌中。
肖跃,眼瞳微缩。
他距离诏言最近,对恐怖的天威和不容挑战的意志自然感受得最是深刻---其清楚地知道,那些光点不是别的,而是神官们被赋予的圣术精华。
以及…一些别的什么。
换言之,圣天,收回了她的赐予。
---天威如海,天心难测,圣天是要被服从和信仰的,是不能被信众所质疑和挑战的。
但这些人,却请求诏言杀了肖跃。
无论是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无论是多么正义高尚的原因,他们都没有任何请求的权力。作为圣天的追随者,其只需要无条件地服从与追随。
诏言,不会解释,也懒得解释。
她只需要让他们知道,这种近乎于质疑天威的行为,必须要付出足够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