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布丁甜多了,果然还是你更好吃一点。”
“滚!”
莫德尔一声怒喝,转头又看见那点淡色的奶渣还在胡贝的嘴边荡荡悠悠,他强迫症发作地伸出舌头卷了过去,把它吞进肚里,然后不大情愿地在心里承认:今天的布丁确实比过去甜了不止一个度。
“赖上你了,滚不了了。”
胡贝的唇又一次啄过来,拉着莫德尔一起沉入过分甜蜜的,宛如梦境一般的氛围里。现在想来,那可不就是甜得发虚的梦吗?
莫德尔本想重重翻个身,但注意到自己和胡贝挨得太近,生怕弄醒了他,只好欠起脑袋,小心翼翼地翻转过来,微微叹息着盯着高挂的月亮。月色朦朦地落在紫红色的屋顶上,一片寒光冷寂,恍惚中莫德尔觉得自己不想住在闹市,反倒像住在哪个荒无人烟的村落里,旷野荒寒,除了身边的胡贝再无旁人。他隐约中大为触动,不由得转过身来,紧紧拥住了胡贝。后者迷迷糊糊地动了动,顺势把莫德尔往怀里抱了抱,眼睛都没睁地继续打着呼噜。
这细小举动中流露出的脉脉温情让莫德尔感动到了十二分。他仰着脸在胡贝的下巴上亲了几下,又埋在他的颈窝里深深呼吸着,想让暖热的温度给予自己一点睡意。他的手环在胡贝的背上,几番努力梦不成之后,又心烦意乱百无聊赖地在上面勾勾画画些自己也不知道的文字图画。
他还是想着在自己家里的日子,安稳虚幻得像包着粉红色玻璃纸的糖果,被小孩子压在枕头底下,一晚上四五次伸手进去摸一摸,摸到了就心满意足地再次睡去,做了一个甜蜜得溢出糖汁的梦。
为了掩人耳目,他是拖了一张行军床在自己的床旁边的,美其名曰方便夜里照顾胡贝。那张小床上的铺盖总是整整齐齐,因为他根本不睡在上面。每到晚上,两人便挤在一张床上,手挨着手,脚挨着脚,缠绕成难解难分的一大团。冬日时分,胡贝那家伙充分体现出胖子的优越性,浑身上下暖得像个火炉。
“就算这样,也不能把你那冰凉的脚丫子往人家肚皮上搁啊,凉嗖嗖的。”胡贝嘟嘟囔囔抱怨着,但最后还是躺得平平,任由自己把脚翘上去。
“搁就搁了,你还敢有什么不满不成?”虽然口中强硬,又作势两手捂住了胡贝的颈子,把他弄得直缩脖子,莫德尔到底也觉得自己实在有欺负人的嫌疑,于是决定给胡贝点甜头尝尝。他的脚趾在胡贝圆滚滚的肚皮上按了按,然后慢条斯理地顺着滑下去,最后凉丝丝的在胡贝的大腿根附近徘徊。
“不敢不敢。”胡贝嘻嘻哈哈地笑起来,从善如流地夹住他的脚,满足地合上了眼睛。半晌,他忽然冒出一句,“莫德尔,有你在真好。”
“那我就一直都在。”莫德尔把脚抽出来,爬上去和胡贝并头躺下。他难得显出温情脉脉的一面来,两人不由得相拥亲吻起来,直亲得面红耳赤,喘息连连,最后还是莫德尔先抽身而出:
“别……别闹了,再闹睡不了觉了。”
“要不就不睡了?”虽然胡贝用的是商量的语气,里面却自有一番渴望。莫德尔不会听不出来,他也未尝没有同样的欲求,但依旧要调侃上几句:
“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一肚子坏水?眼睛还没全好就惦记到这上面。让我把你的脑壳掀起来看看,怕不是那玩意长到了脑子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曲起膝盖,在胡贝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有意无意地蹭了几下,后者大抽了一口冷气后连忙翻过身,一把把莫德尔压在身下,制止他乱动手脚:
“胡说,分明还长在原地呢。要不然你摸摸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牵着莫德尔的手往下探去。本来指望看自己舔舔布丁勺子都脸红的莫德尔害羞低头,谁想到他却嘻嘻笑着,一把把那东西攥在了手心里:
“有人的弱点现在在我手里了,不出个高价我可就撕票了。”
“莫德尔你太过分了!”胡贝简直要怪叫一声,“这东西是能撕的吗?快放手,放手!”
“到手的东西哪能那么轻易放走?”莫德尔简直乐不可支,整个人都笑得打颤,手倒是一直稳稳的,“这都要怪你,自作自受啊。”
“那我付赎金,求绑匪阁下千万不要撕票啊。”胡贝跟着也笑起来,他又凑上去在莫德尔的唇上来来回回地亲吻着。他的唇压在莫德尔的嘴唇上,焦急地品尝着禁果一样多汁美味的唇珠,仿佛他的味蕾真的能尝到其中的滋味。莫德尔的手不知不觉地松开了,环着他的背,恨不得把他压进自己的身体里,让血管贴着血管,骨头挨着骨头。
“看来绑匪阁下对这赎金很满意啊,都已经把我放了。”胡贝贴着莫德尔的耳垂,呢喃地开着玩笑。莫德尔抱着他不愿放手,只是使劲箍着他的背:
“不大满意,要不我再绑架你一回?”
“那我再添上点赎金,”胡贝的舌尖柔软地缠上了自己的耳垂,灵巧地拨弄着,顺势把一切热烈如火的言辞一股脑灌进耳朵里,也不管会不会灼伤自己的皮肤,“莫德尔,我爱你,我们要永永远远在一起,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因为我对你的爱是至死不渝的……”
其实这些话胡贝以前并没有说过,莫德尔总是一笑置之地听着,偶尔奉上一个吻作为回应。他把那一寸寸的感动藏在心底,决不肯显露半分叫胡贝得意。但这一次或许是战争结束后,胡贝第一次和自己说这许多情切切意绵绵的温存誓言,他又联想到,若是他或自己不幸死在战场上,这甜得腻人的词句要么少了表白的一个,要么少了听众,只好像老旧留声机的唱片,空自一遍遍播放。他忽然就伤春悲秋地心酸起来。幸好他们都平安无事,幸好,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