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波(2 / 2)

昆岗玉 几微 1485 字 2020-12-31

“怎么说?”司马颖觉得是嫌他无聊的笑,正经起。

“今晚的事必然,我摆给殿下看的,殿下让我当奸逆、嬖宠,你麾下无数的不满,自然会朝我发,也给了齐王可乘之机,借我再打压你一次。”

“这是气恨我?”司马颖委屈,“你知道我不是故意,因你退守,你污名澄不清,也是无奈的事。”

“不关气恨,说了摆给殿下看的,”陆机又笑,“看这里人心离散,内生龃龉,此件更是必然。昔孟尝君失相位,宾客离去,门客冯驩就劝,富贵多士,贫贱少友,事之固然。殿下而今类同,从权势跌落,下属不附,心思各异,来几场变乱,也是难逃的必然。”

“嘲笑我?”司马颖嗔一声,有怒气,看出陆机坐得稳,那轻笑又诡异又狡黠,能忍下心破坏了:跃身去捏人下颌,掐住向上抬起。

“士衡,刀剑不长眼的,你这以身犯险摆给我看,想死是吧。”

“是想死里逃生,”陆机不拒斥,顺着那掐抬眼,眼盈盈生辉光,还在笑,“冯驩言,不足以怨士以绝宾客之路,同样,殿下想开点,暗杀不该怨你兵将,也不该怨齐王,只怨你自己不济,宽容此事,才好得宾客归心。”

“我猜到你意思,方才按你说的做,够吗?”司马颖本想哄,但对那诡笑改成严令,“别再给我作死。”

“大费周章摆给你看,不够!”陆机更严令,简直疾言厉色,“自强之道,你想清了吗,这里危机四伏,危及我性命,外间更有诸侯割据,强者争霸,已是刻不容缓,除名望和身份,得尽快攒起真正的势力。”

目光锐利,陆机稍稍前倾,像陶醉于所言,不得不动动肢体,以示此刻所怀的雄心大志。

司马颖明白,原来是要刺激他,如此惊险的暗杀,士衡也要彻底利用,把他又嘲又讽,再这么义正辞严地训一通。但这些良言,也是除了士衡,没人敢如此直白地说,来让他刻骨铭心地记住。

——顿时觉得被那锐利目光穿透,手捏不住人,身体在后仰,没来由地一颤,几乎半跪在榻上了。

“所以顾不得洛阳,不要找齐王报复,不要管洛阳有何事,那里名分太薄弱,犹如汉末天子,不过强者手中傀儡。只该在邺城步步为营,强基固本,再以邺城图谋天下。”陆机越说越气急。

“这是你思虑的,我看到了,”司马颖从袖中掏出纸,从陆云身上缴的,对着陆机殷切的眼神,从中撕断,“我便是要你这样亲自与我说。”

断纸嶙峋,仍是薄怒,但此时看到了陆机的震惊,他的冷静破掉,惊慌地摇头,不可接受地颤抖,乱发扫面,发出微微细鸣声,像被恐吓太过,被伤得太深缓不过气了。

也像在本能上,被刀兵逼身时应有的反应。

司马颖按住他肩侧:“今后理我吗?还要隔阂我,不信我?你让人传的话,写下文书,要我听从,好生牢记是吧,不好好说,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地刺激我?”

“要避嫌,才不理你,不想污名更甚。你发誓不听我言,我才写下,才找人代言,你凭什么撕?”陆机被吼到,瑟缩着,但红了眼对吼。

“都是我的错,一股脑推给我?”司马颖火得无理取闹,掐人肩前后耸,“与你说了多少,此心都要掏出,你非要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吗!”

真的是怒,司马颖风尘仆仆回,满脑都是士衡的安危生死,忧心和愧疚膨胀得要炸开。真的到场,没想被人不动声色地做成个局,摆平了还自认作死地向他献言,再慷慨大义,都盖不过他满心的担忧,被隔阂的痛恨。说着说着,要倾述出点,那人还丝毫无回应,简直可笑可恨至极。

敢吼敢怒,也是想到了另一层。士衡拉拢好几传话的,将场暗杀化险为夷,又心计百出进言,可是能折腾。满满的担忧,也是因医长断言病重,陆云的哀哀求告,看来大可不必,居然忘了这两人都被士衡控制,话里的几分真假还不知。

司马颖想着怒瞪,暗风涌动,火光突地大了下,宛如溶在朱砂的火红,从帷幔照进,把半面的墙都染得通红,眼前人被红光衬托,有光落在他脸上,细尘飞舞,将他凌厉的轮廓,勾勒得更分明了些。

——才看出了异样的扭曲。

他顺着肩头往下看,抬起陆机手,那手脆细跪细,柔若无骨,绵软地贴在他手上,似过身的细流,一动即滑走,看出十指自指根处,全被生生地折断了。

※※※※※※※※※※※※※※※※※※※※

该是小受一心搞事业,小攻太过恋爱脑,合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