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着细长叶片的双指一僵,鹘像是瞬间失了兴趣般堪堪松手。
他稍稍歪头,一双比彧瑚还要冷漠的丹凤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玄徵。
屋内二人都再未出声,只留得忽如其来的穿堂风吹得屋中植物沙沙作响。
半晌过后,鹘的目光停留在玄徵背后的寒光剑上。
“复生之术?”他语气平淡得叫玄徵听不出任何端倪。
出于礼数,玄徵只得顺着他的话确认道:“正是。”
谁知鹘冷笑一声,“你从何听得此术?”
玄徵不假思索答道:“华清峰内的摘星阁,藏有两枚与此相关的龟甲。”
听到“龟甲”二字,鹘的表情明显一僵。
“华清峰?”他逐字重复着反问道。
“你是华清峰的人……”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玄徵发问,鹘目光低垂,陷入沉思。
片刻后,鹘抬眼看着他轻笑道:“此番既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你又何苦紧抓不放?”
见状,玄徵刚想开口回答,却听对方轻笑一声,“原来如此,看来地皇还未死心。”
自最早见面起,玄徵便发觉眼前这位先世人满口都是他听不明白的话。
依照门中记载,地皇本就擅长与三魂七魄相关的法术,又何来还未死心一说?
倘若记载属实,难道不该是人皇对此不死心么?
“请恕晚辈愚钝,此事……与地皇又有何干?”玄徵试着问道。
闻言,鹘抬眼瞥了他一眼,“你连你自己是谁都没弄明白么?”
玄徵心中一愣。
第一世的他是西陵护城将军,上一世又是华清峰的初代执剑长老,这一世……只是华清峰的一个区区入世弟子。
除此之外,难带还有他不曾知道的身份么?
“你母亲……”
鹘顿了顿,改口道:“你第一世的母亲,乃地皇身边的九巫之一。”
这话的确是出乎玄徵的意料。
早先他曾大概猜测过,初代执剑长老的身世或许与地皇族人有关。
却不曾想西陵护城将军的母亲会直接与地皇有关。
只不过书中通常记载,地皇身边有十巫,可鹘为何说是九巫?
“前辈为何说……‘九巫’?”玄徵不解道。
“此事与你无关。”
鹘淡淡地说道:“知道的越少,越好。”
说完,他斜睨了玄徵一眼,移开目光不再看向后者背后的剑。
“你回去罢,我不会什么复生之术。”
玄徵闻言顿时间有些着急地脱口而出道:“前辈!”
他将头压得更低,似是随时准备跪下恳求对方。
“晚辈明白,晚辈正是前辈所厌恶的自私之人。可……”玄徵停顿片刻,“晚辈想救他,无论前辈想要何等代价,晚辈都愿意。”
发现自己打发不走他,鹘不自觉地微微皱眉,“无论我想要什么代价?”
“是。”玄徵低着头果断道。
“那若是我说……”鹘故意拉长尾字,“复生术的代价,是以你的命来换他呢?”
闻言,玄徵一顿。
随即点头,“若是前辈需要,晚辈这条命大可双手奉上。”
见玄徵这般回应,鹘无可奈何地摇头,低声道:“后世人……一个比一个蠢。”
他说“蠢”字时并非骂人的语气。
话语中除了无奈,甚至还带上些许的自嘲。
玄徵不明所以地稍稍抬眼看向上座的鹘。
只听对方长叹一声,不再作声。
鹘不开口,玄徵也不敢出声,屋中又再次陷入了死寂。
直到院里传来一阵鸟雀扑打着翅膀离开的声响,鹘才缓缓开口。
“剑和玉坠留下,你回去罢。”
闻言,玄徵顾不上礼数,猛地抬头看向鹘。
对方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搭在桌上的手指轻敲桌面,示意玄徵将他方才所述两件东西放于那处。
“前辈……”玄徵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方所要的两样皆是附有彧瑚三魂七魄的东西,莫非……
想到这,他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本意是想请鹘教授自己复生之法,却不曾想鹘竟打算亲自出手。
见玄徵吃惊地看着自己,鹘毫不在意地摊手,“他是我徒儿,救不救,由我说了算。”
准备将两件东西放于桌上的玄徵闻言,动作一僵。
似是被他的反应逗笑了,鹘嗤笑一声,“怎么,怕我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