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心阁回到仙门不久，唐渚便将自己亲眼看见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诉给了芳尘。

云飘疾去看望扶苏，且叮嘱菏若好好照顾他，接着找到仲羲和桓先生让他们帮助将且夜整顿料理好门中事物，确定仙门目前内外无忧后便回到息止殿等唐渚回来。

谁知左等右等一直不见唐渚身影。

他在仙门里翻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唐渚，为此一连好几天心情阴郁，身边散发着小心勿近的气息。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唐渚回来到现在似乎一直在躲他。这一回他想着唐渚既然不愿意主动来见自己，那自己就去找他。从弟子那里打探到唐渚这会儿正在度飞泸那儿做客，他再也按捺不住赶忙马不停蹄朝度飞泸的住处走去。

一进门，就看见度飞泸坐在红木椅上悠闲地品茶，瞧见云飘疾进来激动地差点噎着。他急忙起身，挤出笑容道：“上上上仙，您怎么来了？”

“找人。”云飘疾撂下简洁有力的一句话。

听这口气有些上头啊。

度飞泸有点蒙，他不记得自己哪儿惹着这位大神了啊。

“找人？您是想找……”度飞泸瞥向楠木雕花屏风，屏风后面白雾朦胧隐约透露着后面的风景。

云飘疾顺着他的视线瞧去自然也看见了，不止看见还听见一连串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暗中观察到云飘疾不善的脸色，度飞泸内心哀嚎遍野。他就知道自己不该收留唐渚，就该让他在外面冷着饿着算了，不然云飘疾也不会找上门来了。

“度师兄，有人来了吗？”

舒服躺在浴桶里的唐渚慵懒地拿下盖在脸上的热毛巾，红晕未褪的面颊嫩得吹弹可破，他感觉自己泡在热水里的身体快要融化了，恨不得一直待在这里不出去了。待会儿若是能再弄点吃的，那可就真的赛神仙了！

要是度飞泸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想法，一定会控制不了自己掐着他的脖子不断怒吼让他快点滚出去，不准他再踏入自己的房子一步。

唐渚喜欢在屋里煮吃的，尤其是冬天他把自己裹得和毛毛虫一样，搭个黑泥小炉架个锅把白米倒进去。然而他总能把雪白雪白的大米做成黑乎乎的烤米饼，甚至还把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袍点燃差点把屋子烧了。从此以后唐渚煮的“粥”成为了他们心中的噩梦，那股糊糊的焦味至今还缠绕在他们身边挥之不去。

度飞泸暗叹唐渚说话真不是时候。

他千方百计躲着云飘疾，结果又傻傻的自己出卖自己，还能更蠢点吗？

“呃，是……”度飞泸很想向唐渚暗示一下，谁知自己这点小九九全被云飘疾看在眼里，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就在他晦暗的目光中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小师弟，不是师兄不帮你，而是栖迟上仙太可怕了，实在是惹不起啊！

正在里面换衣服的唐渚听见他说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感到很是奇怪，于是赶紧穿好衣服出来，才走到外面还没看清来者何人让他度师兄憋屈到说不了话的地步，他脚底下累积的水渍让他一下子斜飞出去了。

“啊！救命啊——”

“小师弟！”度飞泸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心中闪过一些唐渚之后自由落体的惨状，为了不让唐渚摔成猪头，他毅然决然侧翻一周张开手脚仰面朝上躺在地上，等待唐渚重重砸进自己的怀抱里。

俩人即将相拥的前一刻，一只手伸来贴在唐渚腰间把他揽入自己怀中。

“仙君大人！”唐渚吃惊喊道。

云飘疾双目微眯起，“嗯？你叫我什么？仙君大人？”几日不见而已，唐渚似乎又与他生疏了些许，这个认知令他心里很是不舒服。

“唔。”唐渚嘴角一抽，他忘了这儿不是仙界，眼前这个云飘疾也不是那时的云飘疾，他怎么又能用那时的称呼来唤云飘疾呢，可再一想又觉得不对劲，之前在人间他不也是这样叫他的吗？还硬让他答应那些让人忍不住吐槽的条约。

他撇嘴，“以前就是这样叫的……”

“但你后来直接叫我名字。”

唐渚稍稍低下头，对着手指不好意思道：“那是因为我太没有礼貌了。”

“不用在意，我准许你继续唤我名字。”

“不要。”

云飘疾蹙眉，“为什么？”

“没有原因，就是想叫你仙君大人。”

“原因。”云飘疾面容微微染上一层愠色，他很不喜欢唐渚与自己中间那层疏离感，尤其是他不清楚唐渚心里的想法这一点更令他烦躁。

唐渚不知道云飘疾的怒气从何而来，还蠢到非要往枪口上撞，他梗着脖子说道：“没有原因。”

这么耿直的一句话令云飘疾的心情不好到了极点。

云飘疾直直地看着他，嘴唇微微颤动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他眉下羽翼微沉，掩去眸中大片光亮，傲然自信的神采也随之荡然无存。

“我们之间不必如此……”其实如果和之前一样可以随心所欲地相处不是更好吗？为什么非要让一切回到原点呢？

第一次看见他流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唐渚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