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离径自端了醒酒汤进来伺候,“小姐昨晚饮了不少酒,这是相爷一早吩咐熬得醒酒汤,快起来喝了吧。”
“先放那儿吧……”阮柔翻了个身打算再睡会儿,脑海中却偏偏晃过了那人柔声问她生还是不生的场景。
她不由得身子一僵,细细思索着昨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答的。
“生……”
耳边仿佛响起了自己那娇柔得快要断气似的声音,阮柔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她昨晚竟……竟是喝成这副模样了吗?!
桐离正准备将醒酒汤放置一旁。忽地听见床上那人叫了一声:“阿阿、阿离!快把醒酒汤给我拿来!”
“啊?”桐离不由怔了一下,这才赶忙又将碗给端了过去。心想着今儿这两位主子是怎么了,一个晨起后便笑得满面春光,一个醒来后又一惊一乍的,倒是将她跟桑止弄得一脸茫然不知所措了。
阮柔喝了醒酒汤,又好生沐浴了一番。
桐离瞧着主子身上那些个微红的印记,忽地想起今早伺候相爷更衣时不小心瞧见的肩上的咬痕与背后的浅红的抓痕……小脸不由得皱了皱。
昨晚确实激烈,屋里叫了三四回水才罢,都快至天明了才听得屋里安静下来。她与桑止也就那么坐着瞧了月亮一个晚上,到末了都快睡着了又往屋里送了回水这才算完。
阮柔瞧着她那复杂的神色,下意识地将手挡在了身前,试图掩盖胸口上的红印子。
“阿离……你这是什么表情?”
桐离回神,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在想今日厨房会给小姐炖什么汤送来。”
“哦……”阮柔悻悻地望着她,“什么汤都无所谓,好喝就行。”
桐离跟着点头:“恩。”
不过八成是滋补类的。
果然,早饭便送来了一道淮山水鱼汤,午饭时又添了一道当归羊肉汤,晚饭虽是清淡些,却也比平日里多了一碗红枣莲子汤。
每日煲的汤都不曾重复,阮柔倒也不觉什么,可桐离却瞧在眼中,这些汤汤水水皆是给她家小姐调理身子的。
从前的饭食虽也会有汤,但都不像这些有调养身体之效,更何况只要相爷留下来用饭,必定便会亲手为她家小姐盛一碗汤,这还不明显么?
就连相爷留宿在衡蕊斋的次数也多了,从前还会偶尔因了公务直接宿在致渊阁,可这十日以来偏偏是没停过,再忙再晚也要来。
桑止他俩便也乖乖在外面守着,现下已到了听着里面的动静都能睡着的地步了。
八月廿五这日,是江府与方府结亲的日子,阮柔与闻延受邀去参加婚礼,故而昨晚早早睡了。
待闻延下朝回来的时候阮柔正在屋里发愁该穿那件衣裳。
“这件好看,那件也不错……阿离,你说我该穿哪件?”她皱着一张小脸望着那两件锦裙,怎么都拿不定。
今日是方淑尤大婚的日子,她断不能穿着过于明艳抢了新娘的风头,可若是太素了也不好,总归还是相国夫人,要顾及着相爷的面子。
这般一想,着实是为难了。
闻延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换了件竹青暗金缕嵌银纹的衣裳过来,瞧起来低调又极为符合他周身那股子冷冽。
“夫人这是怎么了?”他径自进了里间,瞧着那满面的愁容不由得笑了一下。
阮柔将人往桌前推了推,“相爷别笑了,帮我挑件衣裳吧!”
这倒是难为闻相爷了,他皱眉瞧了许久,只说了一句:“夫人貌美,捉哪件都好看。”
阮柔瘪嘴,“油嘴滑舌。”
看来这人是靠不住了,还得是自己挑。
她这般想着,又让桐离去柜子里拿了前几日刚做出来的新衣裳,是件群青色绣有秋海棠的锦裙,虽是瞧起来素雅了些,但上面的刺绣针法市面上极为罕见,再加上有几缕金线勾勒花托做衬,倒也不失尊贵。
“那便这件吧!”阮柔下定决心。
闻延点头,“好,夫人稍等片刻。”
阮柔正准备换衣裳,便见那人出了衡蕊斋。她不由纳闷儿,这人来了又走是做什么去了?
片刻后,方才见那人又回来,原本身上着的竹青色长衫换成了一件与她衣裳同色的,手里似乎还捧了个像是鎏金的盒子,在阳光下莹莹的泛着光彩。
不得不说,闻相爷即便是已年至而立之年,却依旧有着少年一般的容貌,只不过周身的气场阴冷了些。
这会儿眼瞧着那人走了过来,阮柔不知是该做出什么反应,只怔怔地看他走到了自己面前,眨了眨眼问道:“方才是去换衣裳了?”
那人点头:“恩。”
她忍不住笑弯了眉眼:“为什么要换啊?”
“为了与夫人相配。”闻延一本正经地答道。
这话甚是讨阮柔的欢欣,她忍不住去挽那人的胳膊,“相爷有心了。不过我家相爷这般俊朗,穿什么都好看,我都快被比下去了。”
“不会。”闻延将手中的盒子打开递到她面前。
里面是一支簪子,那簪子通体白色,是用整块白玉制成,簪头是用雕作了一朵海棠花的人模样,上面还嵌了金丝银丝与细碎的宝石,在阴凉处只显得素雅清恬,可若是阳光一照又会让人觉得格外夺目耀眼。
京中还鲜少有这般东西,确是上品。
“这……”阮柔被那簪子惊艳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闻延见她这副模样,干脆将其拿出为她簪在发上,那清透的白玉与她乌黑的长发相映,一时间竟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柔美。
不至于夺人风头又有独特的韵味。
“今日是淑尤姐姐大婚,我戴这个会不会喧宾夺主啊?要不还是别了……”她说着便要将簪子摘下来,可手还没碰到便被那人给握住了。
闻延垂眸定定地望着她,沉声道:“无需顾忌。”
“……啊?”阮柔还想再推脱,却已被那人牵着手朝衡蕊斋外走了去。
他人高马大的,虽是步子刻意压小了些,可她还是尽了全力才得以跟上,自然无心再想着什么簪子不簪子的事了。
直到两人走出相府坐上了马车,阮柔才有了片刻喘息的余地。
她抚着自己剧烈起伏着的小胸脯嗔怪地看了那人一眼,“时辰还没到,相爷怎地这样着急?”
那人抬眼对上她的目光,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映出她娇俏的容貌。
阮柔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什么,却见那人忽地凑了过来,在她唇角亲了一下。
闻延的嗓音低沉,俯首贴在她的耳畔,轻声道:“夫人甚美,让人忍不住想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