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洪熙帝将五指与厉朝霰的五指一一交在一处,喘出一口气,笑道:“瞧,这不是热了。”
厉朝霰尚未喘匀气,侧过脸来看她,素来苍白的脸颊此时此刻也晕染薄红,长眸中水光欲滴,洪熙帝心生怜意,伸手轻轻拨开他颊边的碎发,指尖挑着情丝,又向厉朝霰背后划去。
厉朝霰伏在榻上由她施为,身子微微颤抖,洪熙帝半坐起身来看他,几步外的烛光已然烧得黯淡,即便如此,还是能看到厉朝霰身上深深浅浅的疤痕,有些来自于禹州水灾那一年的死里逃生,有些来自于先温恭皇后多年来的折磨。尤其原是一幅极美的雪背,却留下几处愈合不得的旧鞭迹,那也是她赏了他最好的药膏涂抹多年也还未消去的。
这些疤痕,想必远远不及他心中的疤痕。
她的手划过那优美的圆弧,轻轻道:“其实对于昭氏公子,朕并没有什么印象。”
厉朝霰的身体在她掌下微微僵硬,应是不曾料到她会突然提起昭现,然而他沉默不语,静静听她说下去:“朕只见过他一次,在母皇为朕议婚之后不久,在猎场,他驭马奔来,极漂亮地停在朕面前,跟朕说,他不愿意做笼中鸟一般的后宫男子。母皇旨意已定,不是他或者朕可以转圜,朕并没有话可以说给他,朕能给他的补偿,至多不过是多带他去上林苑跑一跑马,不必开口,朕就知道他不会喜欢。但就算这样,朕也觉得,要比殒命水中来得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