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夺矢,看花(2 / 2)

像是猛虎在舔舐利爪。

这就像一个信号,砰砰的车门开关声好似杂乱的雨点,不断地在阴影中响起,涌出的汉子汇聚在虎爷身边,沉默着等待他发号施令。

一时之间只剩粗重的呼吸声。

“兄弟们。”虎爷环视一周,都是一张张隐匿在黑暗中的冷静脸庞,他扬起手里的刀,指向对街灯火华彩的大门,吐出一口长气,“跟我走!”

汉子们高声应诺,霜白的刀刃闪成一片,纷纷依附在虎爷身后,朝街对面涌去。

张谷神离虎爷很近,这个虎帮大佬身边就是他和车上的三个汉子。原涉在发出前对他说,不要莽干,最好躲在后面,反正去的人多,意思意思就行。

他觉得没有必要,既然要拿虎帮的钱,那就出一份力,虎帮的人不是傻子,浑水摸鱼骗的只有自己。

没有做成一个好人,但也要当个有原则的人。

下城区的居民远比其他城区的居民警惕,他们刚刚下车,街上的行人就已经远远避开,消失在这条街道中。

这里的声势也惊动了那座建筑里的安保,一个门僮见到这帮恶客,虽然脸色慌张,但还是拿起腰间的对讲机大声喊话,接着又退回到大门内。

虎爷紧紧跟上,大力地一脚踹开即将关上的大门,几个门僮痛呼倒地,随后被涌入的帮众分别踹晕。

张谷神走进门里,来到一个顶挂大吊灯,地铺大理石的亮堂大厅中,一些打扮体面的客人或是躲在角落里,或是惊叫着往更深处跑去,剩下服务生穿着的侍者和安保,聚在大厅与虎帮的人对峙。

“虎帮的!你们不守信用,下城区迟早容不下你们!”

为首的一个人紧握手里的警卫棍,嘶声大喊。

“你们诓我的时候就没想过,虎帮会先让你们混不下去?”虎爷嗤笑一声,左手夺过身边一人的钢刀,抬手一掷,那粗重的钢刀脱手而出,呼啸着落在那人的胸膛上。

一声惨叫,那人应声向后倒去,靠在背后安保身上抽搐,眼见是不行了。

“上!”

“兄弟们,拼了!”

虎爷一人当先,领着两帮人冲在一起,厮杀声像沸腾的海潮,立时在大厅里翻涌起来。

张谷神跟在虎爷的侧面,也顶在冲锋的最前端。他的正面有三个人,都是提着刀和警棍的大汉,两把刀和一条警棍划过空气,在喊杀声中向他劈来。

他目光一扫,便看到了刀棍里的破绽,抬脚发力猛进两步,手中钢刀拧起一转,仿佛一道电光在三柄刀棍之间连成线,然后在清脆的响声中被击落在地。

接着他侧身而过,左手竖指为掌,像骤然弹出的折刀,连着快到看不清的两劈,打在两人的后颈,右手上的钢刀也作势一横,用宽厚的刀背拍在一人的脑门上。

他的身影就像一阵风般穿过,那三个安保就软软地倒在地上,仿佛被风沙迷了眼,被突如其来的困意拉入梦境。

张谷神不愿伤人,只能请他们睡一觉,后续的问题再也与他无关。

这里的安保和侍者都是普通人,只是比常人凶悍和强壮两分,靠着狠劲可以在街头拼斗,面对张谷神难免不够看,像是土鸡瓦狗,一击即溃。

八方拳中有一路横拳夺刀,是突字诀中的路数,用于在突击中门后用拳劲打落对方的兵刃,其关窍是拳掌上练出粘黏的劲力,在触碰时吞吐发劲,或如缠网绕丝,或如锏击锤摆,使对方拿捏不住手中的兵刃。

张谷神把这路拳招化用在刀法上,只是简单的出刀出拳,一来一回,干脆利落,就扫平了前方的安保,回头一看,身后七歪八斜地躺倒一地人。

等他前方再无人时,大厅里的厮杀也接近尾声,虎爷看也不看,就提着染血的刀,直接领着人继续往里走去。

走到最深处,张谷神才发现这是个赌场,一张张牌桌和赌机摆放在赌场里,上面还放着不少纸牌筹码,不少赌客躲在桌子下或角落里,甚至还有人因为争抢赌筹而厮打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嘿嘿。”虎爷冷笑一声,像是嗜血的大猫,此刻的面目有两分狰狞。

他似乎正想继续往下说,张谷神心中却忽然升起警兆,汗毛倒竖,双耳一动,就听到几声细微的嘣响破空声。

一股热流蓦地涌上胸口,脸庞泛起一阵血红,他的脊背弯起又拉伸,筋骨在发力中发出鞭炮似的脆响,如蛇蹿鹰扑,只见白色衬衣拉出的幻影,就猛然了蹦出去。

他扑在空中,双手像闪电一样扫荡了一个来回,像采花摘叶,捏露取珠一般令人应接不暇,然后又反手全都向上掷出,引得风声呜咽。

最后去势殆尽,他在空中控制着腰身拧转,像一只灵活的游鱼,弹跳着落在虎爷身上,把他扑倒在地。

“有弩手!”虎爷的反应很快,刚被扑倒就意识到了什么,睁着眼怒吼道,“龙门粗口!在楼上,给我把他们撵下来!”

接着这个虎帮大佬又拉着趴在他身上张谷神往赌桌下一滚,大声问他:

“阿神,你没事吧?!”

张谷神吐出一口浊气,此时的他在瞬间爆发后感到说不出的疲惫,手臂也在微微颤抖。

万幸,没有更多的不适,他仔细地查看自己的身体,只在左手手心里发现一道浅浅的划痕,伤到一点皮肉。

“虎爷,我没事。”他握住手。

接下来,虎帮的汉子行动迅速,几十号人顺利地占领了这个赌场,楼上的安保似乎被吓破了胆,没有形成像样的反抗。

疤哥还在二楼的走廊上找到三把被击碎的自制轻弩,这令他看向张谷神的目光更加复杂。

这个赌场的主事在后门被逮到,像狗一样被拖到虎爷跟前。

当虎爷砍下主事的手时,疤脸汉子在一个角落看到了张谷神,他站在一扇大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

“在看什么?”疤哥走过去问。

“看花,昙花。”

张谷神笑了笑,又看向窗外的夜色。

“花?”疤哥顺着张谷神的目光看去,窗外居然真的有一个花园,靠近窗口的位置,有几株白色的花朵,含着花苞在风中摇曳,“呦呵,还真有花。”

看着那细长的花茎,他的烟瘾开始骚动,在伸手拿烟前,瞥了一眼张谷神,不知道他介不介意吸二手烟。

月光斜斜地落在身边的少年身上,疤哥发现张谷神的衣物一尘不染地整洁干净,就像刚放学回家的男孩一样自然。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污,外翻的衬衫衣领,扯破的袖口还有刮开的衣缝,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这么干净?”

“怕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