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雨,刀(2 / 2)

没有更多的消息或留言,老人愈发苍老衰败的脸庞上,是压抑的痛楚与悲伤,即使是岁月的鸿沟也难以掩盖。

他沉默了一会儿,眼中倒映着艾普丽女士苍老的面孔,随后平静地回应:

“我知道了,谢谢您。请您注意身体。”

之后的那一周,陈也没有来,姐妹俩就像那消散的云雨,在骤雨之后只剩下空荡荡的街道,独留他一人。

宛若一场梦醒,把她们留在了梦里。

一座用积木搭建的高大城堡,如果抽走三分之二会怎样?

……

八方馆。

嘭!嘭!嘭——!

一群八方馆的学徒聚在一起,偷偷地看着场馆大厅角落里的张谷神,鬼头鬼脑地窃窃私语。

“阿神不对劲啊。”

“废话!还要你说?”

“看起来……怕是失恋了。”一人摩挲着下巴,低声分析。

“放屁!他才多大,以为阿神是你?”旁边的学徒不屑地反驳。

“龙门粗口!以为阿神是你?从娘胎里打光棍到现在?”被反驳的人挂不住面子,勃然大怒。

两人压着声音争吵起来,唾沫横飞间差点化文斗为武斗,被围观的其他学徒紧紧拉住。

对耳边的吵闹,张谷神充耳不闻,他穿着白色短衫,面前是一个吊起的大沙袋,只见他横起胳膊,立起肩背,身似铁桥,胯成大马,在原地往前猛地一踏,脊椎如一张大弓般弯张,好似摇山撞树,身体右侧就携着浑圆的力道撞在沙袋上。

嘭!

一声低沉的闷响后,沙袋斜斜地抛起,而他也抽身回返,握掌成拳,双膝微曲,松肩坠肘,身体一抖,仿若一头人形大猫,在地面光整的木板轻轻一点,捏拳擂在摆回来的沙袋上。

嘭!

八方馆里的沙袋足有百来斤重,里面装着细密的铁砂,就连外包的也是特制的浸泡油料鞣制的布料,里外严严实实地包满三层。这种沙袋拿来练习,别说拳打脚踢,一般人就算拿尖刀扎,也很难扎出一个口子。

张谷神默默地击打着沙袋,拳,肘,臂,肩都成为他的武器,在他的驾驭下化作般的猛击。

吊在半空的沙袋不停摇晃,直到张谷神的身上浸湿汗水,直到灰黄色的沙袋表面沾上斑斑点点的殷红。

“咳——!”

近一个小时发泄式的练习令他手足酸软,力尽筋疲,在一个不慎被沙袋撞倒后,他顺势颓然地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汗如雨下。

“聚在一起做什么?!还不去练拳!”

威严的呼喝声响起,围在远处观看的学徒们下意识地一激灵,然后低着脑袋抱头鼠窜。

林风眠走到瘫坐的张谷神身边,轻声问道:

“心情不好?”

“……恩。”

“因为朋友?”

“是。”

“塔露拉?”

喘息的张谷神沉默了,低垂眼帘,看着从下巴滴落的汗水汇成一滩小小的水洼。

男人没有继续追问,他转身走到场馆的边缘,那里立着几排铁架,架子上摆满形制不一的练习用器械。

刀,剑,锤,棍,枪,戟,刺……

“不开心的话,练练兵器吧。本想过段日子再教你,但现在正好。”林风眠背对他,站在器械架前,“想练什么?”

张谷神抿着唇,没有说话。

“那就练刀,你的手臂最适合练刀。”

林风眠从器械架上拔起两柄长刀,抬手一抛,一柄明晃晃的长刀就落在张谷神面前。

这是一柄未开刃的长刀,刀身微微有些弧度,像轻风吹拂的野草。

张谷神抹了一把汗,伸手握住裹着白布的刀柄。

一股奇妙的感触从他心底升起,掌中的长刀像手臂的延伸,像灵魂的呼唤,像阔别久日的故友。

从那天起,张谷神开始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