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初头有些晕，而这晕乎中脑海里有一声音出现。

它说：“放弃吧，放弃吧。要恢复武力多难啊，做个平常人也挺好的，大不了和兰娘一起卖衣服也能吃饱饭不缺钱花，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再也不用打打杀杀。”

可又有声音说：”白慕初你真是越活越废物了！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想说过放弃，怎么今天被人打了一拳，就失了心智？你是一个软弱的人吗？师父费尽心机把你给救活，就为让你做个废物？

是，她不是只为自己而活，她没资格软弱。

东四号擂台中心，灰色人影终究还是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快看，起来了，起来了！”

“啧啧啧，还真有点意思。不过现在胜负还是很明显，没什么看头。”

白慕初甩了甩昏沉的脑袋，像是打开阀门一般，看台上的声音涌入她耳中，她恢复了听觉。

何江冷眼看着白慕初站起来，道：“哟，这么快就站起来了。”话毕，他大手一挥，竟然把手中钢刀扔在了地上。

“对付你，用刀剑都是侮辱。”他冷笑，而后转身走了几步，把白慕初掉在擂台上的剑踢到面前，极其嚣张地喊话道：“来打啊，废物，你不会连剑都拿不起吧？”

白慕初沉默着弯下腰捡长剑，长睫覆盖的眼眸中，尽是杀意。

她提剑，飞身而去，刺向何江。何江一个闪避，躲过剑刃，钢铁般粗壮坚硬的手挡住白慕初踢来的一脚。

白慕初并不放弃，她收回长剑，一个螺旋转身，猛地刺向敌人的要害之处。

何江心中一紧，顿时怒了！连连退避还破口大骂：“妈的！狗杂种，敢碰老子！”

何江岂是好惹的，脸上横肉一紧，方才云淡风轻洋洋得意的状态荡然无存，浑身像是应激状态下的公鸡。

眼神凌厉地死死盯着白慕初，浑然煞气！

白慕初对何江的状况视而不见，只攻不守，一股劲儿地盯着何江稍稍不注意露出的破绽处刺。

纵然何江能次次避开，也还是被逼得不耐烦，忍无可忍之下阴狠地吐出两字：“找死！”

只见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发力，一双铁柱般粗壮的手交叠，大腿一跨立住身形，不避不躲，竟然是徒手接住了白慕初的剑刃！

白慕初脸色也微变，眼中透露出一丝惊诧。

一时之间，攻守之势逆转。

白慕初的胸膛被横踹了一脚，长剑从手中脱落，竟然直接被折断了！

“嘭！”

她第三次飞出敌手，砸在擂台上。

又是一口血。

四周不约而同的唏嘘声。

“师兄别打了！你快认输！”原来岩厉会的人也赶了过来。王如轻看着擂台上这般场面，面色震惊，哪怕对张从意无感也不忍见他伤到如此地步。

没有任何字句能形容出她此时能感觉到的痛苦，四分五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更重要的是，她的心脏生理性地突突直跳，似乎一个不慎就会停止跳动。

她怕死，从死过一次之后就开始怕了，但是从现在却又有些不同。哪怕是以前在晋军，也少有陷入此等境况，她恍惚间又回到了那刀尖舔血时刻……越是绝境，她反而无所畏惧！

众人都说认输，她知道她认不了！从今以后也再不会认输！

可是，以如今的力量和状态，十个她都抗不过何江。

何江不想让她认输出局，他的目的就是折磨她，折磨给混元会的人看，给岩厉会的人看，给雾山山庄的人看。这条狗要在主人面前表现忠心，要狂吠叫唤威吓敌人。

她，就是刚好撞上他手，让他展示的工具。

而她白慕初，怎会让他如意？

“咔嚓。”除她之外没有任何人听见，丹田的那一丝变化。像是尘封百年的宝库，忽然被人打开了库房。

破布偶一般躺在地上的白慕初，听着何江沉重的脚步声渐进，默默地数起了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