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晟还想倒酒给白慕初,白慕初反给他添满了。两人不紧不慢,你来我往,闲谈许久,终于说到了正事上。
白慕初抿了一口酒,道:“殿下说,户部想要插手你们的地盘不是一天两天了。青楼人混杂隐蔽,对朝廷始终有威胁,整顿是免不了的。但听闻朝廷有意维修澹河与玦河相交之处的大坝,可惜一时调不过来银两,公子如果愿意散财捐助,户部那边自然不好让金风楼难熬,按他们的意思,可降下两成税。”
沈晟想了想,片刻后点头:“这可以办到。”
白慕初颔首,继续说:“至于鸳鸯和芙蓉两楼,未必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和谐。听说鸳鸯楼里前些日子死了个美妓,而这美妓是鸳鸯楼的妈妈花了不少精力培养的。美妓死前,见过芙蓉楼的龟公。公子应该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沈晟拿着酒杯转了转,俊美的面容上浮现一抹古怪的笑:“这是也是二殿下说的?”
白慕初端正身体,面不改色地说:“自然。”
其实这是她接手这件事后,花了好几天去探查那两座花楼的隐秘,好不容易打探出来的消息。宋宴早就不在平京了,把这事全权丢给了他们三人。
沈晟给白慕初倒了杯酒,调侃道:“若是我给你满意的条件,你可否离开宋宴来我沈家?”
“沈公子说笑了。”白慕初笑着婉拒。商人嘴里的话,哪有几句真的,白慕初并不放进心里。
沈晟大体是同意了白慕初提出的方案,两人关于细节之处再进行了商谈。
白慕初离开云来间的时候,空中竟然下起了雨。
薛昌将醉晕的长奚扶上马车,听车外雨声淅沥,白慕初正要上马车,视线一转忽然看见那双鹊桥上有一抹人影。
“等等。”白慕初向薛昌说道,“可否将车内那伞递给我?”
薛昌问:“做什么?”
白慕初说:“你们先回去吧,让我独自待会儿,看看玦河夜景。”
薛昌虽觉得雨天看夜景纯属有病,但长奚醉成那样需要带回去醒酒,他便不说什么,把伞扔给了白慕初后放下了车帘,驾着马车从石板路上渐渐走远。
白慕初撑着油纸伞快步走上双鹊桥,走近了却发现那影子似乎有些熟悉。
柳月烟坐在桥中央石墩上,看着脚下的玦河之水自北向南而流,一去不复返。她从云来间出来就呆在这里了,看着河水和南街夜景,拿着酒壶时不时喝上一口。
今夜的玦河似乎特别美,美得让她想要不要跳下去,一解百愁。但是她又想,要是就这么跌入玦河里,那个人会不会更加讨厌她,骂她是个软弱的废物。
头上、肩上渐渐被雨水淋湿。淋吧,她想。像她这么肮脏的人,早就需要这样一场雨,洗个干净。柳月烟看着粼粼的江面,无可奈何地笑着。
忽然,淋在头上的雨停住了,耳边传来人声:“姑娘为何不躲雨,淋湿了恐生病。”
她猛地回头看,却发现不是心中所想的那个人,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转回头看江面,冰冷得不近人情地说了句:“滚。”
“不滚,我要是走开,万一你跳了下去,岂不显得是我害的?”慕公子说道。
或许是醉了酒,她一字一句认真说:“那你先滚,走过了桥,我再跳。”
可见是醉了,见她醉成这样,慕公子忍不住笑了声。
他问:“为沈晟而难过,你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