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感觉怎么样?”蒲灵带着哭腔,抱着牡丹有些冰凉的身体。难道这次比预期早了半个月吗?
这等变故更让魏冀生疑,他审视着牡丹和蒲灵脸上的表情,却并未从中看出端倪。“别在我面前演戏,萧甘,继续搜。”
“大人,”牡丹似乎疼得濒临死去,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后缓了缓,继续道,“大人,牡丹确实说了谎,牡丹夜晚出城是要堕胎。”
此言一处,震惊四周。
魏冀显然也被哽住了,眉头皱得更紧,极其厌恶地看着这个花样百出的女子。不知廉耻就算了,竟然还敢怀上客人的孩子。魏冀也玩过不少女人,却最讨厌这种不知分寸的,这下更想弄死牡丹了。
“姑娘……”蒲灵面露惊诧,想问的话还未说出,便感受到了腰间被某只垂下的手捏了捏,小姑娘顿悟了。她立马有样学样地换回了刚刚担忧至极的表情,一边抹泪,一边颤颤巍巍地编故事:“大人,大人!求你救救我家姑娘,孕妇最忌情绪波动,我家姑娘身子骨又又弱。这下动了胎气,恐怕性命难保啊!
“哦?正好,野种和贱人,死了干净。”魏冀勾起嘴角,很是满意地笑了。
牡丹仍然低头抽泣,哭得妆都花了,红的黄的胭脂糊在脸上,几乎面容也看不清。原本勉强算是好看的脸,这下让人不忍直视。旁观者深深觉得,能让风尘女子不顾形象也要争辩的,应该不会是谎言。
自那位清贵的男子出现在街上之时,牡丹就低眉敛目地侧身站立在人群里,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显眼。不看他,是害怕眼里的仇恨控制不住,生吞活剥掉那个男人。只需一眼再次见到那张苍白又俊美的脸,牡丹就想起了晋越曾有过的连绵无期的战火,死在铁骑蹄下的晋国最后忠士的血,那最后刺穿胸膛的背叛,和她无力地被锁在冰床上疗伤后辗转反侧的疼痛。
最后,她以为烨郡一战,睁眼看着不染血色的湛蓝天空而倒下,气息散绝便是最后。
可没想到,一年后,她能再次睁开眼,再次遇见这个可恶虚假的人。
而她,隐藏在满脸污垢之下,并着恨意深深掩藏。
宋监军,别来无恙。
牡丹心里默念这句话,死死咬住牙龈,口腔开始弥漫着血腥味。她维持着适宜而虚假的表情,吞下口中。
若非如此,恐怕就这样暴露了。难道还要被杀第二次吗?
昔日殿下的所做所为,我会让你一一偿还。
厚厚妆容下的女子的心思,无人可以猜中,而那双秋水潋滟般的眼睛极力掩盖着的,是熊熊的复仇火焰。
看着牡丹靠在蒲灵的怀里,面色苍白,冷汗涔涔,一副疼痛得快要魂归于天的模样。宋晏终于开口了,语气平静:“魏将军将人送至医馆吧,那盗贼既然能躲开魏府暗卫,必然武功高强,此时应是趁夜黑逃出了平京城。”他本可以置之不理此事,就像往常一般。而现下明知此言一出会令魏冀不悦,但看着似熟悉又陌生的那女子,像是被什么驱使着便开口了。
“二殿下竟然为这样的女子求情,真是稀奇。”魏冀言辞讥讽,宋晏表面上看着像是文弱书生,可并非心慈手软之人。前些日子,越王命他抄一户官员的府宅,那户人垂死挣扎拒抗圣旨。次日,全府上下无一活物。面对老弱妇孺也能毫无心理压力地下手的人,如今看着孕妇痛呼便于心不忍了?可笑。
宋晏并不理魏冀的讽刺,他解下身上的狐氅,递给徐立,示意他交给牡丹。
“殿下,这?”徐立面露犹豫。殿下,这可是王上赐给您的……怎么,怎么可以给那个肮脏的女人。
宋晏一挥手,徐立便只得忿忿不平地去了。
见此,魏冀只冷哼了一声,随后让属下抬裹着狐氅的牡丹去平京城里最近的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