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你做的？”顾巧震惊地看向手里的小孩子，继而摇了摇头：“不可能！”别说那流理台上的石板，怕就是陶罐这孩子都抱不起来。若说是杨家人的话，也不可能，昨儿他们到家应该挺晚的，能把东西都背到院子里已经是极限，今早一大早就出门了，哪有时间帮着自己归置？所以，又是那个——山精！

小鱼可不知道顾巧脑海里电闪过的诸多念头，只是下意识摇头：“不是我……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呢，顾巧就已经轻轻把他放在了地上，“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啊小朋友。”

想了想，刚才动作太大，大概把小朋友给吓坏了，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是谁家的呀？”摸了之后，顾巧需要用尽全身力气才不去洗手。

小鱼却是被她温柔的笑容和动作惊得几乎忘了呼吸，从小到大他爹哪会说温柔的话和做温柔的动作啊，他躲在村子后面看到过别的孩子被家里人抚摸，一直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现在他知道了，好像身子泡在暖洋洋的池子里，舒服得想哭。

“我……我没有家。”小鱼知道“家”应该有房子、有爹娘，他只有山洞和爹，所以他没有家。

小孩子要哭不哭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太可怜了！而且从这孩子身上也能看得出来根本没人管他，也不知道怎么在桂花村里活下来的。顾巧并不是同情心多么泛滥的人，但这小孩子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前世还没进孤儿院的自己，每天都在垃圾堆里刨食，偶尔帮拾荒老人做点事换一个馒头吃，那样的日子太过心酸无奈。

“别哭。”顾巧笨拙地安慰一句，转头看了眼基本被归置好的院子，想着反正已经弄脏了手，干脆拉了小孩往杨家院子走，“既然你帮我干了活儿，我请你吃顿饭好不好？”

小鱼脑海中闪过阿爹说过不能和村子里人接触的话，可实在抗拒不了顾巧温柔的话语和轻柔温暖的掌心，顺从地跟着顾巧进了杨家没人的院子。

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个厨子，总会有那么点轻微的洁癖。时间还不算太晚，杨家灶台上大陶罐中一直都有热水，顾巧干脆搬出木盆在院子里，装了一盆水把小孩摁了进去，这时候才想起来问别人名字。

坐在温水中的小鱼新鲜而又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回道：“我叫小鱼。”

那可怜的样子彻底将顾巧的姨母心给勾了出来，摸着小鱼一根根凸起的肋骨，她重重点头：“你可以叫我顾姨，以后饿了就到家里找我，帮我做事，我给你吃的。”要说收养小鱼，她现下没那个资格也还没那个本事，只有边走边看吧。

洗澡、梳头，这一系列活儿本来挺简单的，放在小鱼身上那就是个大工程。顾巧撩起袖子换了三次盆中水，又出动了剪刀和两倍的皂角水才算完成。不过，等完成后的成果呈现在眼前，她不由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