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计算下来才发现,原来牛家除了在石江县城郊外有那二百亩连成片的上好水田,还在县里各处零零散散置下了两千余亩田地。
也得亏牛家是做行商的,居然不声不响在几年间就攒下这样大的一份家业。
杨绍光看过了,那些田地虽然分布得零散,不如县城郊外那块连成片的水田显眼,却俱是中田或是上田,就没有贫瘠的。
所以,他打算着从这里面给流民们一人分上两亩田地,再免上他任期内这两三年的赋税,想必那些流民们应该也就愿意落下户籍,在石江县扎下根来了。
只不过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毕竟流民们一穷二白,只给他们分田地也没用,还得发种子,发农具,还要保证他们到明年收获之前的口粮。
不然流民们饿极了把种子吃了,到时候地种不成,干脆把户籍一扔再去当流民,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已经商议得七七八八了,在衙门内里不是什么秘密。杨绍光就是没想到俞善居然也听说了。
郭县尉咂吧砸吧嘴,摇摇头道:“就算大人要安置流民,像你庄子上收留的这些孩童也不在安置的政策之内,他们都还未成丁吧,当不得户主,多半还是要被安置到慈幼局去。”
慈幼局就是大晋版的孤儿院,那里的情况俞善也有所耳闻,并不是个多好的去处,仅仅能保那些孩子有口吃的,有瓦遮头罢了,甚至还比不上他们现在寄居小镜庄的日子。
至少在这里,他们每日帮庄子上、帮牛场做些力所能及的杂活:什么扎篱笆、剪枝,给茶园、油菜田除草,清理牛圈,打牧草……能吃饱饭之余,得到的报酬可以自家收着。
只不过这不是个长久之计。
这会儿,俞善隐隐约约有些明白鲁哥儿刚才是想找杨绍光说什么了。
鲁哥儿虽然一直在庄子上呆着,时不时却是会到县城外流民聚集的地方找找熟人,聊聊天。
身为一个从小流浪的孤儿,鲁哥儿打探消息的能力是一流的。
莫非他也像自己这样,听到了安置流民的风声,也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年纪不大可能被安置,所以一有机会可以见到县令大人,就想冒险当面求上一求?
俞善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忍不住替鲁哥儿这样的孩子求情道: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单说我庄子上收留的这一批孩子,他们大的也不过十三四岁,却能抱团求生,在灾难中保住性命,又从几百里外一路走到这里,若是把田地分给他们,他们未必不能养活自己。”
杨绍光和郭县尉闻言,都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下来,显然是有些意动。
俞善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她深知安置流民一事并不简单,如今石江县聚集的流民里,像鲁哥儿这样未成丁的孤儿少说也有一二百人。
若是连他们都要安置,杨绍光要拿出的银钱土地不是个小数目。
有的孩子也确实太小了,光鲁哥儿这帮人里不满十岁的孤儿就有五六个,等到他们能自己打理田地少说也要等上六七年,在此期间,他们真的能保住自己名下的田地吗?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俞善向来的管杀不管埋,只把难题抛出去丢给杨、郭二人,自己却毫无负担地热情招呼起客人来:
“来来来,两位大人,尝尝这个点心蛋黄酥,若是吃得惯,一会儿我给你们装上两盒。”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这可是我们庄上米娘子的手艺。”
呵呵,她口述出来的方子,再配上米娘子的厨艺简直是绝配好不好。
前几天米娘子腌的咸鸭蛋开了缸,腌得很成功,剥去青白的蛋壳之后,筷子轻轻挑开蛋白就满手流油。
当初米娘子试了两种腌制方法,裹黄泥的那一坛咸鸭蛋还有些欠火候,泡盐水那一坛咸得却腌得恰到好处。
虽然腌制的时间有点儿短,这一坛的蛋黄出油却特别多,不光蛋白咸淡可口,蛋黄也起沙起得酥成一层层。
其实开坛之后,连米娘子都有些吃惊,说这坛子青果是她见过腌得最好的。
鸭蛋比鸡蛋腥气重,无论是蒸、煎还是水煮都不怎么好吃,唯独这腌起来别具风味。
俞善觉得,成功的秘决就是因为她们在腌制前,用烧酒浸泡了新鲜的鸭蛋,这样蛋黄不仅更容易出油,吃起来口感也会更绵密细腻一些。
至于这推论对不对,就得等到以后慢慢验证了。
眼看着庄子上出的鸭蛋越来越多,宋庄头试过这批青果之后就表示,反正青果、生果都是果,不如下次多腌一些放到花果山店里去卖。
而眼下有整整一坛子咸鸭蛋可以挥霍呢,俞善回忆了好几种做法。
她不光让米娘子和擅厨的黄氏一起琢磨着烤了许多蛋黄酥,还请黄氏试着做了咸蛋黄锔南瓜,咸蛋黄蒸肉饼这几道菜,中午摆到桌上,客人们都吃得开心极了。
至于这道蛋黄酥,已经定下了和蛋糕一起,当成点心放到糖水铺里卖。
虽说到时候肯定是在庄子上把点心做好了送到铺子里去卖,俞善也琢磨着,是不是请甄家窑场的师傅在糖水铺的后院,加盖一个小号的面包窑。
实在是之前在庄子上试着烤蛋糕时,众人被那浓郁的香气吸引过来的样子让俞善太过深刻。
若是糖水铺里也砌上一个面包窑,除了加热让口感更好之外,还可以小批量地烤制点心,用那诱人的香气来引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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