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辈,您先别急……我说的,就是这个……玉佩。”
见他面色苍白,被逼得说话都有些困难,长男子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收敛自身气机,眼中掠过一丝淡淡的歉意。
但紧接着,他双目一凝,看向苏言手中所持之物:那是一枚漆黑如墨的玉质阴鱼,通体剔透,圆润无暇,鱼眼一点白色,暗合阴中生阳之理。却是苏言情急之下,竟随手将那枚阴鱼给摸了出来。
出人意料的,一见到这枚阴鱼,那长衫男子竟突然神色一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像瞬间萎靡了一些,他伸手接过那枚阴鱼,指尖却有些微微打颤,其目中尽是失落之意。
苏言等人彼此对视一眼,均不知发生了何事,夏青正待开口要问,却见那长衫男子突然探手一抓,竟是将苏言一把提起,二话不说,便带着后者纵身跃出了小院,竟是不知往何处去了。
惊变突生,场中两人都有些来不及反应,等他们回过神来,苏言与长衫男子早已不知所踪,只听到一个越来越远的声音悠悠传来:
“记住了,你们俩谁都没有见过这个少年,更不知道有什么阴阳鱼玉佩!”
诸易一呆,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夏青,不知这是何意,而夏青反应却快,立刻高声应道:
“前辈放心,我二人今日只是在此饮酒取乐,畅谈风月,从未见过有第三个人!”
………
且不说诸易、夏青二人留在小院内,前思后想,疑窦丛生,不知长衫男子是何时来的竹林小院,更不知苏言所给的玉佩与后者究竟有何关系。
而此时,一脸无辜的苏言则被那长衫男子抓着,如腾云驾雾一般,来到了夏府一座楼阁的屋顶上。
轻轻地落在层层排列的琉璃瓦上,长衫男子松手放开苏言,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不必紧张。后者则是面色苍白,脚下有些虚浮,回想起刚才被这位前辈单手提着,在夏府的各座建筑之间纵跃穿行的经历,不免还有些心有余悸。
长衫男子在这楼顶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语气平静地说道:“孩子,给我讲讲老家伙的事吧,就是那个叫你来送玉的人。”
苏言眨了眨眼,意识到他说的应该便是夏爷爷,迟疑了一下,大着胆子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道:
“前辈,那位老前辈的事,我刚才在小院里已经说过了,您——应该都听到了吧?”
长衫男子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小友,你方才所说的那些,有多少是真,有多少为假,想必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
“……”
回想起这位展露出的身手与压迫感,苏言识趣地打消了继续编瞎话的念头,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道:“前辈,你想知道些什么?其实,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夏爷爷也就是叫我来这儿送那块玉佩,没什么别的交代了。”
他想着,既然都已经无意间给了对方阴鱼玉佩,索性便把老人交代他观察夏府行事的部分略过了,省得将来再落下什么口实。
“夏爷爷?”长衫男子眉头一挑,淡淡地问道:“我想知道你的来历,以及你和老家伙的关系。”
苏言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答道:
“我是依山城外徊云镇人,几年前,夏爷爷孤身来到徊云镇,在我家旁边买了一个破旧院子住下,之后我就经常会去他那儿玩,他待我很好,经常会给我讲些故事、诗文、做人的道理……前辈,你跟夏爷爷——是什么关系?”
“……”
短暂的沉默,长衫男子看向远方的夜空,喃喃道:“你可以理解为是一个等他回来的人……只是有些可惜,终究没能等到。”
看他似乎有些落寞,苏言好奇地问道:“前辈,您是在等夏爷爷离开徊云镇去找你吗?”
长衫男子苦涩地笑了笑,说道:“算是吧,若是他能来寻我,我就能随他一起离开这小小的依山城……嗯——不过,现在的我倒也确实可以离开这里了……呵,也算是得偿所愿。”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通,自嘲地一笑,抬头看向远方,不再说话。
苏言细细品味他话中的深意,却有些无法理解,在他看来,依山城可是了不得的大城池了,城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何其繁华热闹?“能过上城里人的生活”更是不知多少徊云镇人的梦想,怎地到这位前辈嘴里,却变成了“小小的依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