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x新谋(2 / 2)

“这个疑点我有考虑到,在见到硕鼠本人后我问过他。”

我把紧贴在纸页上的目光转向了野见淳一,等待着他的回复。

老人眼珠转了转回忆道:“他说他的老板对存放在日本的一件宝物很感兴趣,让他趁此机会在横滨驻扎下来,慢慢发展。”

“唔,作为一个只对财宝感兴趣的盗贼组织来说,确实有可能。”

我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不知是不是因为摄入食物后脑细胞活跃程度降低,也可能是因为信息上的不对等,一时半会我没有找到正确的思路,压下心中升起的一丝古怪,我选择接受奉到眼前的剧本。

此时德雷克在备好店里的食材后也坐到了我们的边上,撑着自己肉肉的下巴,一双宝蓝色的眼睛正好奇地望着我不停地眨呀眨:“小老板,我查这家伙可耗费了不少功夫,来源和安全性您大可放心,我做这行有些年头了,还是能分得清哪些是放出来的□□,哪些是真材实料。硕鼠的身份在中情局和cia都有多层加密备案,破译出来的也只有这么一点,那就说明,换作其他信息源,除了组织内部,没有人能供出比这个更详细的料了。”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有着婴儿般澄澈双眼的大男孩,说道:“我大概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被人盯上了。”

他微微顿住,然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又被小老板发现了,我以前比较作死,溜到日本后现在已经开始重新做人了。

不过话说回来,小老板要这个死人资料做什么呢?”

听他问起,我也没有掖着的打算,把计划三言两语告诉了梦幻岛的其他人。

既然是能短暂交付信任的合作伙伴,为了之后能有更好的配合,适当分享情报是有必要的。

蒂娜听完后啧啧称奇:“你真的没有虚报年龄吗?14岁就敢把政府遛着玩,某种程度来说你还真的是个少见的疯批。”

我没有搭理修女这种胡言乱语般的评价,我很清楚自己只是想简单地求个生存根本没有玩弄权威的意思,所期待的蓝图也就是胸无大志做一个别人手下的打工人而已。

我转而看向德雷克,察觉到他的若有所思,问道:“你想到了什么吗?”

“唔,其实按照您的安排,想要瞒过内务省的成功率相当高,只不过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会让您功亏一篑的人。”

他回望我:“您有变相暴露出您有异能这件事吗?”

蒂娜忽而介入调侃道:“这小鬼精得很,怎么可能暴”

“有。”我打断蒂娜的话,紧紧盯着德雷克,“我有。”

在那晚我选择用魔术制止老板时,就已经决定好要用自己的一部分能力来交换价值,使那一方能做出取舍,忽略我一些不干净的过往,将我纳入他们的视线。

虽然老板本人未必有察觉到我那毫秒间的举动,但是店里的监控可一定有记录下我的异常,彼时的我还不知异能的存在,只想着用天赋异禀和身体强度得天独厚来阐述我的与众不同。

如果是以看到老板要自尽而爆发出潜能这种措辞,在那时我的认知里可比用超能力来解释的可信度高出不少。

只不过,到了现在我已经有另外一种说法了。

德雷克眉宇紧蹙,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我:“您知道,您可能会引来异能特务科吗?”

已经知道所谓异能特务科的存在,我点了点头:“里面有我需要注意的人吗?”

“坂口安吾。”在提到这个名字时,少年人收起散漫的态度,露出不爽的表情:“虽然我到现在也不能确定这个人的去向,但如果您真的遇见他请务必小心。”

他因不美好的回忆拉下脸色:“一年前,我在暗网上接了个盗取官员资金流向的活,为了安全性,我是将客户需要的资料储存到u盘然后通过其他渠道邮寄出去的,而这个客人后来被捕了,这个u盘也就落到了公-安手里。

我也莫名其妙暴露了,我很确定自己没有泄露身份信息,但还是被政府盯上。后来我黑进他们的档案才知道,日本公-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大学生,而这个学生有读取附着在物品上的记忆的能力,因为这件事我到现在都还在通缉名单,如果没有遇到野见老板,我可能已经在吃牢饭了。”

“这个学生就是坂口安吾?”

他点了点头,“因为这件事我开始关注这个人,跟踪他的轨迹,但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他的官方记录被完完全全篡改成另外一个人,生活痕迹也被覆盖,能做到这一点的我想只能是政府,那时候我就猜测坂口安吾或许已经进入了异能特务科,如果情况真是如此,那他的能力或许会成为小老板的障碍。”

听到这个几乎称得上噩耗的讯息,我垂着头摸着手中光滑的玻璃杯没有说话,心情跟着杯壁上的液体一起坠落到谷底。

该来得还是要来,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存在侥幸心理。

这是个与我过去十四年的认知截然不同的,无法以常理推断的世界,仅是想要用简单的欺瞒手段去塑造一个全新的身份毫无疑问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花样繁多的异能足以抹平科学一侧的伪装。

虽然存在的异能者身份可以方便我搪塞,但这同样意味着不安定的炸-弹已经在我身边埋下。

可以说,在我还没有察觉到这是个“神秘泛滥”的世界却冒险地试探一方势力时,我就已经陷入了两难的窘境。

然而对于一个异世界来客来说,时间绝对是紧迫的,悲观的思想不允许我去期待所谓的明天,谁也不知道在踏入横滨的那一刻起我是否就已经被人注意到。

一个身份有疑点的人或许会招人忌惮,但一个毫无过去的人却绝对会引来恐慌。

我也只能以投诚的姿态去平息掌权者的恐惧,用合作规避无休止的试探,比起被未知的捕兽网夺取自由,我更希望拥有一个可控的盟友。

我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也并没有奢望能瞒过一辈子,只希望在手中掌握的价值最少的初阶段能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

只要通过第一关,我就能从白道这边打开渠道、逐步站稳脚跟,成为一颗能够有话语权的棋子,如果不能制造出能骗过第一道审核的身世背景,我恐怕连进入棋局的门都无法触及。

然而最糟糕的是我已经主动开始了游戏,光明正大告诉政府我的到来,若是不能好好利用起我这个主动创造的先手局面,那未来我可能没有翻身的机会。

墙上的时钟又转过一圈,在少女撑着下颌,以假寐的姿态端坐在台椅上沉思后,dreaand里就无人再发言。

重新睁开的双眼划过身边将我包围的一圈人,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已有恍如隔世之感。

不一样了,我不再是需要孤自负隅顽抗的流浪者了。

独狼找到了它的狼群。

德雷克有些不习惯这样沉默的氛围,他余光落在冷面的少女身上,瑟缩了一下,喃喃道:“嘛,其也不一定会是异能特务科的人,小老板套上的这个身份,存在有多重不完美反倒是很真实,这就够了。况且即使真的遇到了那个坂口安吾,只要不给他接触到物品”

我阻止了德雷克未尽的话语:“不,我可是相当期待遇到这个人。”

踢了踢身下的转椅,我回过身来面对梦幻岛的成员,嘴角浮现出一抹无意识的笑意。

“哇你疯了吗?”正是这种虚无的微笑让蒂娜不可置信地惊呼道,“完了完了,迪克你看看你把孩子都吓成什么样了!”

被人掐着脖子挟持住的德雷克艰难地解释道:“我不是我没有啊!小老板你冷静点,身份千千万不行咱就换,我立马给您在想想办法,所以你能让这疯女人放开我吗?”

我看着这对活宝忍着发笑的,见小酒保快哭出来时才开口劝下上头的战斗修女:“蒂娜留他一条命吧,这家伙还有价值可以榨的。”

德雷克:汝听,人言否?

越过目光慈爱已经有佛光普照迹象的野见先生,取过酒瓶给自己满上一杯又眼疾手快地在他夺杯之前嘬上一口,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只缴获了一只空荡荡的杯子,野见淳一忽然对自家主人隐藏在克制表面下的任性有了新的认知,他宠溺地摇了摇头,大掌顺势抚平我有些卷翘的发尾,说话的语调也随着我的心情改变而雀跃了起来:“佐千代小姐很高兴呢。”

“很明显吗?”我有些诧异道。

“是的,您现在并没有隐藏起来,柔软得像个天使”

我噎了一下,险些被他直白打败,像去抓住什么掩饰一下尴尬,才想起杯子方才已经被收走了。

“您一直是这么打直球的吗?我可受不了。”我申诉道,眼神里也带上了委屈。

野见眼里流露出促狭的笑意:“我只是在替您高兴,小姐这是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此时,蒂娜和德雷克的注意也被吸引过来,两双透亮的珠子齐刷刷看过来实在让人招架不住,我有些无力地说道:“算是吧。”

“但这需要大家帮忙可以吗?我会支付报酬的。”

话音刚落我的脑门就迎来了一个暴栗,蒂娜咬牙切齿地捏住我的脸,一字一句恶狠狠地威胁我说:“你他妈真的欠揍,再用这种假惺惺的方式说话,我就把枪塞你嘴里给你洗洗。”

我脸上的软肉被捏扯成奇形怪状的模样,表情一顿崩坏,蒂娜还在用她“基督徒最后的仁爱”对我采取物理意义上的洗礼,而旁观的两位男士保持着阴森又绅士的微笑,我见他们笑而不语的模样猜测他们如若不是端着男性的尊严和身份上的不便应该是非常乐意再在我刺痛的脸上火上浇油的。

这就很气。

我捂着红彤彤的脸,翻着眼瞪她。

成熟的我不会因为这一点挫折就改变自己的作风,今日的修罗隐忍,来年龙王归来,大不了以后多打几份工给这个女人买几个包好了——我可没遗漏她脚下踩着的queen新季骑士靴和耳朵上的梵克雅宝耳钉。

我在这种愤愤的情绪下,向他们展示新的计划。

构想被打破,又重新拟定。

我足够幸运,能提前从新晋的同僚口中得知政府的一张牌,即使是一张未确定的牌,那也意味着一个机会。

如果成功利用了坂口安吾的异能,那或许可以得到一个心甘情愿为假身份做担保的政府要员。

人在获得力量后,都会不自觉地去仰仗力量带来的便利,由自己的异能告知的“真相”那才是会被信赖的“真实”。

即使那是一份颇有针对性的“记忆”,坂口安吾在经自己亲手鉴定过后也会深信不疑。

一点点暗示,简单的话术,轻易地构成了操控人心的资本。

所以啊,不要小看打工皇帝能为了一份安稳的工作而做出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