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留下来吗?
——留下来吧。
一个声音,这么说到。
如果无法接受,自己再消失就好了。
纵然这些人的思维里有一些我琢磨不透的奇思妙想,但也不妨碍和有实力的人合作是会让人心情愉快这一逻辑链成立。
在让人头痛的热情与可持续发展的纠结之中,我果断妥协,重新面对回野见先生,我说:“我先帮您解决颈环的事,至于其他恕我无法回应。”
野见淳一戚戚地敛下眼帘:“这样啊,那真是没办法”
“不过,”我深吸一口气,“我希望能在您这里打一段时间工,您知道的我其实手头有些拮据,所以能多一份工作对我来说很有必要。”本质是个精神芬兰人的我有些难为情地撇过头去。
所以烂好人这种生物为什么不能少一点!
“您”
我摸了摸后脑勺,“不要用敬词了,好别扭的感觉,叫我佐千代吧,野见叔。”
在老人出神时,我倾过身触碰到他镶嵌在喉间的猩红宝石。
锁骨下的刻印微热,在隐秘的蓝色幽光止息后,沦为齑粉的金属随着红色星屑一起纷纷扬扬融化在时间的缝隙间。
微末的法则在维系用的楔消失后也荡然无存,我收回手指,垂下的拳头顺势收拢。
德雷克和蒂娜悄悄咬起耳朵:“你说,卫宫小老板这手可以轻松酿出不少好酒吧,不知道能不能拜托她让我在有生之年喝上百年拉菲。”
不,按照正常时间线,百年后你的拉菲已经做不了酒了——虽然他是用气音在说话但距离不算远,我能清晰地听见他的臆想。
喝得有些微醺的女人眯着眼回道:“啊?你就只想这种东西,她这种能力最适合的不是用来做保养吗?天晓得我每次清查军-械库时都能发现报废的武器有多火大,都是黑铁做的,偏偏一个个还很娇贵。”
武器这种东西不是自己亲手养就没有乐趣了不是吗!我不以为然地看着她。
还有他们俩好没出息啊,正常人见到我这样的能力,难道不会去想着伪造文物或者拿去破坏保险箱之类的吗?真的是我太脏了还是他们神经太粗大啊。
放过两个沉浸在欢乐话题下的沙雕,注意力重新回到野见淳一身上,老人已经喜极而泣,一辈子最大的夙愿在今日得以实现,他蜷缩在椅子上哭得像个孩子。
我看着他解脱的模样,也如释负重地叹了口气,轻轻地对他说道:“野见叔,您自由了。”
蒂娜懒怠地曲起腰,贱兮兮地凑过去打趣道:“老爷子啊,格局要大,只是把黑心老板单方面炒了就哭鼻子可太丢人了啊。”
“呜呜,你个铁石心肠懂个屁!老夫今天是双倍的快乐!你懂吗双倍的!”
啊,连粗口都爆出来了,看来是真的开心呢。
德雷克不忘横插一脚:“我懂我懂,不仅跳槽成功还套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孙女,这真的是精英老年人的巅峰时刻了。所以为了庆祝这个美好的日子,老板我们要不要开个香槟塔?”
“香槟塔?德雷克你真会寻开心?怎么说也要把老夫酒窖里的柏图斯取出来给小姐满上!”
我:“”
大家还不那么熟,迫不及待放飞自我真的好吗?我可是会反悔的哦。
算了,你们开心就好,僵着脸看了一会闹剧,我也被传染地停止了思考。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在几度无法理解的情况下,我走过去轻轻扯了扯修女的黑袍,决定通过最直接的方式提出疑问:“呐,蒂娜姐,你们之后打算怎么在a面前伪装啊?他这种程度宝石短时间里应该很难找到一样的。”
蒂娜在和德雷克玩闹之余,抽出时间看了我一眼:“这个简单,看姐姐给你表演。”
她帅气地打了个响指,我隐约看见有紫色的雾气出现在野见淳一的颈侧,然而再眨眼时却变成和先前无二别的宝石项圈。
“是幻术哦,你要是想看什么东西姐姐也都可以帮你变出来。不过18x的这种不允许哦,什么?你并不想看?那真是可惜呢。怎么样?我的能力是不是比你炫酷多了?”她很有风情地夹了夹眼睛。
“那真是斯巴拉西。”无法直视她的理直气壮,我扶着额角发出棒读的声音,真心觉得这个女人嘴里的话没几句能听的。
认真说,我已经不会再为满地走的异能者而感到惊讶了,这就和原世界里我和切嗣随时随地都能遇到隐世中的魔术师一样,“异常”会吸引“异常”这不是理所应当的的事吗?
我自觉地重新定义“神秘侧”。
能无缝衔接吐槽和正经思考的我摸了摸下巴,蒂娜的这一手幻术确实给我带来不少惊喜,我曾经接触过不少擅长精神控制的魔术师,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相当棘手的角色,蛊惑人心的操纵以及千变万化的技能使他们轻松掩盖住踪迹,要击杀他们基本只能通过陷阱和偷袭。
如果早一步能知道我会遇到这样一位幻术师,我也许都不会采取先前的行动。
但说什么都晚了,该完善的步骤还是要完善的。
我旁敲侧击道:“野见叔,你也是来自罗阿那普拉吗?”
野见淳一此时也恢复平静,很有情调地给自己倒了杯白兰地,听到我的提问眼皮轻跳,“小姐您知道了?罗阿那普拉可不是能放在世界地图上的城市啊。”
“嘛,蒂娜姐之前不是提了一嘴这个地方吗,结合你手上系的挺有东南亚风情的饰品做的猜测,叔叔你的痕迹保留下来并不多,离开罗阿那普拉应该有几年了吧?
虽然酒吧菜单上保留了一些当地菜色,但也可能是个人喜好,真正要算的上证据,也只有你和蒂娜姐间的默契不是一两年可以产生这一点。再加上蒂娜话语间也不像是经常来日本的样子,那我只能想二位是在你成为a的手下前就认识的。”
野见淳一几乎没有犹豫地回答道啊,我认识她时还是在我开在罗阿那普拉的店里,时光不饶人,因为a的控制我没有办法离开横滨,上一次回泰国都有6年了吧,蒂娜都从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进入奔三危机了。”他爽快地承认,除了修女飙升起的怒气和口吐芬芳,在场的气氛还是相当和谐。
他自嘲似地笑了一声:“小姐,你应该知道罗阿那普拉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吧?”
“嗯。”我抿了一口德雷克递过来的果汁,“暴力天堂,无法地带。”
在早些时候,我已经用先前的赌资搞来了一些电子设备,得亏两个世界的网络构造差异不大,花了点时间我还是摸索进了暗网路口。
异能者,在表世界不被允许公开的秘密,却在地下人尽皆知,是这个世界用来评估武力和衡量权力的真正主导资源。
不同于我的世界,那些深谙黑暗森林法则东躲西藏的魔术师,这里的异能者能出现在世界的战场上,融入各个势力且影响力颇大,了解这点后我也决定伪装成异能者公开我的部分魔术作为被接纳的筹码。
在更系统地了解横滨势力后,我顺带在暗网论坛里收集了一些世界其他势力的情报,比如现如今占据里世界教父地位的意大利黑手党彭格列家族,活跃于东京但在整个日本都有着非凡影响力的七位王权者,以及方才提及的——吸纳了世界各地黑帮人员和佣兵杀手,位于泰国的罪恶之都罗阿那普拉。
但因为算得上是一个新人,我能在虚拟世界挖掘出的情报并不多,没有辐射到的组织其中就有蒂娜所属的暴-力教会,不过听这个名字也大概猜到对方挂羊头卖狗肉的生存模式。
想到这我偏过头神色露出疑惑,看着修女道:“其实我一直以为蒂娜应该是土生土长的意大利人才对,你的弹舌和口音里没改掉的词汇发音就像是生活在拉丁语系环境下养成的,没想到居然是罗阿那普拉来的。”
“啧。”修女在已经得知我的本性后,不爽地翻了个白眼,叼起杯子伸出手用力揉了把我的头发:“豆芽菜你想问就问,不要一直拐着弯套话!”
被揭穿后我没有丝毫的难堪,这都是一个情报人员的业务习惯而已。
“那还等什么?说出你的故事。”
聆听完她接下来的叙述,我逐渐拼凑出了一个离奇又狗血的故事——出生于翡冷翠小型黑手党家族的大小姐,并不想成为家族攀附权贵的联姻工具选择出逃,结果落到人口贩卖组织的手中。一心忌惮于她所属的本地势力,组织便计划将她远销往差不多半个地球外的不夜城芭提雅。
在恐惧于成为娼-妓的命运下,手无寸铁的蒂娜无师自通觉醒了幻术师的天赋逃离了人贩组织。
语言不通,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国度,绝望中的蒂娜也想今日的我一般推开了一间小酒馆的门
那时还在泰国谋生的野见淳一收留了她,在询问了蒂娜的意愿后,介绍她去了经营军-火贩卖和灰色产业的教会。
“然后我就收到主的号召,如你现在所见,光荣地成为了一名爱的战士。”
这个爱的战士用得十分灵性,远远高出蒂娜的语言水平,显然是受过不少洗脑。
在她不成熟又断断续续的描述完千金变女王的经历后,我先是瞄了眼好像十分自豪的憨憨,又瞅了瞅笑容欣慰的野见老先生,最后乖巧地喝起我的果汁。
我是真没看出来野见他还有成为掮客的本事。
“哦,对了。”老先生突然想到什么拍了怕自己的手,“符合您要求的人,我找到了。”
他让德雷克从吧台下取出一个牛皮袋递了过来,我取出里面装订好的文件翻看起来。
“北美盗窃组织成员,代号‘硕鼠’,真名不具,出生地不详,fbi依据偷拍的照片推测是美日混血,硕鼠本人在犯罪行动中多活跃在后方位置,十分低调,所以能掌握到的资料少之又少,我能拿到你手上的这些,也是因为a在一个月前亲自向他订了一笔大额订单,派我前去交接,我提前让德雷克查的。”
野见淳一说话间给我端上一盘水果,很有爱心地将苹果削成了兔子的形状。
“不过很可惜,他们最后没有谈妥,a先生夺取了货物就让人处理掉了硕鼠,打定对方很难将手伸进横滨。”
在老人陈述完,我吃下最后一口橘子,同时也背下了硕鼠的生平,有一说一这份资料完美的契合了我所需要扮演对象的监护人要求,既要死无对证,也留下足够多的操作空间。
但是——
见我脸色微变,野见有些拘谨地问道:“小姐是对这个角色不满意吗?我重新给您安排一个!”
“啊,不用,这个硕鼠出现得相当好,只是好得有些过头了。野见叔,此人的组织背景很大吗?犯下的案子不算少,为什么截获的资料就只言片语?”
野见淳一摇了摇头:“并没有听说过对方有什么来头,只不过他们之中有几个成员确实埋得很深,这个硕鼠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你知道的,美国那头对数据保密做的很好,我们要调取fbi的信息库并不容易。而这群人又恰好像幽灵一样流窜在世界各地,他们的犯罪模式注定他们和暗世界即使存在有交易也不会深交。”
他的话并没有完全打消我的疑虑,反而是一闪而过的微妙感让我有种掉入谁蓄谋已久的阴谋般如坐针毡。
“硕鼠作为一个被组织特意藏起来的角色,理应不会被随意放出来,野见先生你知道他为何亲自赴会和a的这笔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