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灼入心,如火催疾。
我叹了口气,什么狗屁的风轻云淡谈笑自如,明明心里痛如蚂噬,还要披着个铜墙铁壁装什么刀枪不入。
真的太累了。
可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骄狂又卑躬,坚硬又破碎,是逆着暴风雪也要张开羽翼护住身后的人,而往后看,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会平安喜乐,我一遍遍念着,去说服那颗痛不堪言的心。
逼迫脑海扫清那些刻在骨子里的甜蜜,竟不知道已经对他用情至深,每次回忆都如剔骨,割的人肝肠寸断,几欲昏厥。那些城隍庙下的惊天誓言,轰动城池的深吻和浸润入骨的拥抱像烙印般,烧灼着我的肺腔,呼吸开始如风箱急促又嚣张,柔软的空气也化作利刃砸到肩上,仿佛要将我一寸寸压垮。
“就这样走,不要倒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家,回家……”
我按住咳疾发作不住颤抖的手,扶着冗长的墙慢慢挪向尽头的小院。
耳边全都是已经迷糊不清的胡话,有耳鬓厮磨的低语,诚恳真挚的长谈,和那声艰难晦涩却铿锵有力的质问。
“你说了十几年的喜欢,都是假的吗?”
他的眼底黯淡无光,而我如此回答:“对,都是骗你的。”
三月阳春里,我如坠寒冰。
铺天盖地的白雪茫茫瞬间将我淹没,刺目的光里一切都变成虚无,而我像溺水者想要浮出水面,在一片宁静里拼命挣扎。
我看到自己慢慢靠墙滑下,仿佛跌入最深的海渊。
无暇的白立刻掺入肆虐的黑,顷刻间,占领了意识的全部。
又是浓稠的夜,和灯火如豆。
孔灵筠拔下一根插在会穴上的阙针,唤醒了我。当即喂下碗苦涩的汤药后,她脸色阴沉的吓人:“发生了什么,动这么大的心悸。”
我摇了摇头,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干娘。”
“还笑得出来,今日再晚一步,你就没命了。上次说过让你不可忧恸,长没长记性?”
几声严批让我缩了胆子,忙扯了扯她袖子,有些委屈道:“我知错了,干娘别生气,下次一定记得。”
“没有下次了。”她叹了口气,眉目里满是怜悯。
我愣了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忙抬头看腹下针位,密密麻麻让人眼前一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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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气本是后期症状,这次提前了两年引发,若同种病症再复发一次,除非将剩下的腧穴全部打开,否则神仙难救。可一旦所有针位施满……”
空气忽然凝固了,她摸着我的脸抬头,那双空洞无神的美眸紧紧锁定我,终究还是不忍心。
我轻轻覆上她的手,感受那分温热的暖意,吐出那份死亡审判书。
“一旦所有针位施满,我必死无疑。”
“阿扇,是干娘医术不精,救不了你。”几滴滚烫的泪落到掌心,随着弧线滑下衣袖,孔灵筠抱紧了我,几乎责备道:“你这个傻孩子,心里关的太紧,总是有什么都自己闷着,让我真后悔当初逼你救孔家,不然也不会变成这样……”
我立刻扶正她打断:“您明白我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逼我。”
她摇头:“至少能分忧。”
“您救了我,孔家也成了我臂膀,前尘旧恨早就一笔勾销了。什么钱啊车队啊有什么用,我操心的从来不是这些,而是您、我娘、落星、所有我要护着的人平安乐定的活着。”
孔灵筠发愣的摩挲了我的脸颊,用带着温柔慈爱的指尖划去我眼角的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