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予。以后再遇到抉择，希望你能永远选择权力，永远站在高处，永远做正确的事，不要低头，也不要回头。”

“你恨我。”他泛起苦涩，以为这是我的冷嘲热讽，“一定要到这一步吗。”

得到了静默的回答，他僵硬的点头：“好，我答应你，但阿扇你要记住，我绝不是为了那点前途。”

我脚下微微一滞，并未带起更多波动，更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然后迈着步子向更深的黑暗处走去，直到身后灼热的目光消散，一双强稳有力的手扶住了我。领我走出冗长潮湿的亭廊，陷入微风轻徐的夜幕，坐进了温暖的马车。

可我身上依旧冷的颤抖，形容麻木。白晞眉头紧锁，点了点我的额头道：“想哭便哭吧。”

我平静地垂下眼睑，脸上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如果哭有用，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如意了。”

白晞一惊一乍脸色怪异起来。他摸着我额头，边掀起车帘东张西望：“你是不是傻了，附近哪有医馆赶紧看看去。”

平日插科打诨我定要打的他鸡飞狗跳，可现在却像抽空了力气，疲倦劳顿席卷而上，占据了我全部视野。

眼前昏沉沉一片暗灰，连窗外浮光掠影也黯然失色了。

白晞见不对，忙收起嬉皮笑脸：“怎么了？”

“累。”

我蜷在角落里半靠窗柩，含糊不清的应了声。窗外繁华落尽却如隔世，可我只看见下坠般的空冥。渐渐地，连冷也感受不到了，可一闭上眼，又是云予那张苍白的脸。

不由苦笑，他就是我的劫数。什么时候能畅快哭一场了，才真是放下了。至少，现在还不行……

白晞脸色变了变，伸手摸了额头才舒了口气，有些责怪的看着我。

“你说你这是又造什么，明明对云予放不下，还要说那些恩断义绝的话骗他，就不怕他真信了？”

我立刻昏睡醒了三分，递出抹警告眼神，眉目不善。

白晞忙解释：“我可没故意偷听啊，是你们吵的太大声了。我就是，那个担心你嘛……云予也没做错什么……”

“你收他钱了？胳膊肘怎么往外拐。”我一眼瞪去，白晞立刻摆手撇清关系，满口“没有没有”的喊。

“我怕你后悔啊，就像我气自己当初没能救下吟抒，可再无法挽回了。”说到这，他语气轻的几乎听不见了，人也安静下来。

我不与他计较，翻了个身道：“木已成舟，后悔顶个金元蛋子用。如果我放不下，那些人就不会放过他。救的了他一次，下次还有人要害他怎么办。他不是伯仁，不管用什么方法，我要他活着，平安喜乐的活着。”

白晞愣住了，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却略过了一丝落寞，有些生气道：“那我也跟你走得近，万一有人想害我呢？你怎么不替我想想。”

我一时无语。

白晞垮了脸：“你区别对待啊？”

“？？？”我有些心虚，脑子滴溜溜转的极快，果然找到个理由：“不是你说的，出了事一起下狱，要和我作对苦命鸳鸯吗。这才没几天，你就忘了？男人果然靠不住……”

说罢长叹口气，白晞赧得脸色一红，结结巴巴道：“你可拉倒，真犯了事肯定又是我背锅。”

我瞪大眼，惊讶的拍了拍他：“可以呀老白，越来越有觉悟了。”

“滚滚滚，你家到了赶紧走，别挡着爷爷去落班挂卯。”

白晞三两下推搡我下车，一张俊脸红的跟猪肝似的，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真给我骗到了。

“行，还敢动手动脚，明天我就去大理寺举报你早退。”

临走不忘调侃几句，我嬉皮笑脸站在路边，看他瞪我一眼绝尘离去，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揉了揉眉心，一股深刻的疲惫从脚底钻到头顶，我晃了晃，咳出口黝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