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巧秀和碧珠吓的拉住我,退到人群外围,我却拼命探出头去寻那抹陌生的身影。
一只只囚箱驶过,都是些女眷,披头散发满脸血污。更有甚者,嗓子哑了,也在大喊“冤枉”。
巧秀捂住嘴,有些哽咽:“大公子。”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最后的囚车里,一片血光漫漫。
一丝不挂的囚犯,头垂在胸前,头发被扯掉大半,露出森森头皮。双腿腿骨被打断,耷拉在车外,绞烂的双足还滴着黏腻的血。
我捂住巧秀的眼,紧紧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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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明不是抄家,这是一场屠杀。
是什么样的造反,要把人刑讯成这样,还是何家瞒了什么秘密,所有人都要彻查清楚。我若没有逃出,会不会也早已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我觉得一阵恶寒,腹中涌起酸涩。
所有的囚车都进了刑场,可我没有看见她。围观的民众越来越多,我拉住一位看热闹的,问道:“大哥,今日何府抄斩,为何不曾见到何大人?”
“何大人早就在宫里被赐死了。”
“那,那他的夫人呢,大夫人?”
路人回头看我一眼,有些疑惑:“姑娘,你消息可真不灵通,这唐夫人五日前就烧死在府里了,听说抱着三小姐一起没了的。唉,可真够贞烈的,听说尸骨都烧成灰了……”
他再说了些什么,我都听不进了。
我要离开这里,身后要杀掉的这些人,与我无关。
我被不被认出来,没有意义。
她做的这个局,天衣无缝。仵作、衙门,甚至禁军、皇帝都被忽悠了去。却独独骗不过我,让我看到她活着,又看见她死去。
她前一世让自己死了,丢下我。这一世还是让自己死了,丢下我。
我救不了,恨死了。
我开始咳,心窝里涌上怒火,呼不出那口怒气,吸不进空气来填我的心口。我走不动了,咳的蹲下,肺在呼呼地喘,像要把我的力气都抽干。
我捂住嘴,有温热的东西落下,猩红的,粘稠的。
我抓住碧珠的袖子,却止不住滑下去。眼前一幕幕变得朦胧虚幻,终于淹没在一片血光里。
昭阳十五年,我死了,死在一场大火里。昭阳十五年,我活着,为了一个死去的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