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这眼前的女子,这般不愿屈服,心性坚决,却为了虚情假意的关切而奋不顾身。
刚过易折,这乱世之中,那女子的最终的结果也不必细想了。
于役见身边的女孩一直静默无言,只是坐在一旁饮着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要听她乱讲。”于役眼眸中的担心显露无遗。
在于役看来,女孩心底纯善,很容易被蛊惑,严凇的教训已经足够深刻,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许清遥闻言,抬头去看于役,一双杏眸清明如水。
她转头看了看那个满面怒容的女子,转而看向于役。
轻声说道:“父亲已经离开,无须再惦念这人间诸事。”
于役蹙起长眉,女孩的回答让他觉得有些特别,不过见到女孩并未受妙音话语影响,也就放了心。
“我想回去休息一会儿。”许清遥站起身来。
她不想再待着这里,继续听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好,我等会去找你。”
于役见女孩要走,想着那妙音全然说不出什么好话,女孩听不到也是好的。
许清遥走过桌椅,想从花厅的侧门出去,正要迈出门槛,忽听那女子一声惊呼。
“许……你是许……”
妙音方才便觉得于役身边的女孩似曾相识,不过在她的方向上看去,只能看到女孩的侧脸,并不能看得十分真切。
现在女孩站起身来,她可以完全看清女孩的容貌,马上想起了女孩的身份。
许清遥闻声,停住脚步,看向那女子,露出疑惑的神情。
妙音见许清遥并不认得自己,心中冷笑。
许清遥不记得自己是正常的,可她却记得这位闺秀。
记得一年前,她曾经去过桑榆城内一位豪绅家中演唱,与那许清遥遥遥相望,本不知她是谁,只是听到那豪绅家的小姐唤她的名讳,才得以认得。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觉得她姿容胜雪,并非一般的闺秀,何况得知她的父亲是许大人之后,便更是心生羡慕。
在于役看来,自己方才提及许大人不过是狡辩。
可自己可以对天发誓,虽然在歌坊讨生活出行不自由,可许大人的许多事情都听说过,尤其是他对妻子和儿女的爱护,让无依无靠的自己很是羡慕。
所以才会说出方才的一番话。
想来那许大人坚守城池,虽然最终未能与于役抗衡,却也是虽败犹荣。
没想到的是,他的好女儿,许清遥竟然和自己父亲拼死对抗的人在一起。
看着他们言谈的亲密模样,定然不是寻常关系,这般不孝不义的行为,真真令人齿冷。
“姑娘不认得我,我认得姑娘。姑娘的父亲誓死抗贼,姑娘却与贼为伴,若是姑娘的父亲得知,不知作何感想。”
妙音看向许清遥,眼神比刀子还要锋利几分,话语比严冬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
许清遥蹙眉,这番话她已经听过了,而且可以确定的是,以后也会听到。
可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日日沉浸在父母亡故之痛的许清遥了,对于父亲和于役之间阵营不同,剑拔弩张的事情,她已经想得再清楚不过。
自己是许家的女儿不错,可这与自己和于役在一起是两回事。
人们总是将看似有关,实则不同的事情掺杂在一起,到底是居心叵测还是另有原因,恐怕一句话是说不清楚的。
“严凇趋利忘义,自私不仁,他是你叔叔,你愿意为他舍去性命,是你自己的选择。但你没有权利用自己的标准要求旁人。何况你看见的只是你想看见的,并不是真相的全部,以偏概全便口出恶言,真是令人厌恶。”
许清遥本不想和那女子争辩什么,可她提及已故的父亲,让许清遥没有忍住心中的怒气,将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妙音闻言,满面震惊。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许清遥,总觉得是自己听错了话。
妙音难以相信,这世上竟然有许清遥这种冷心冷肠之人。
她竟然不站在自己父亲一边,却与一个奸佞反叛同声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