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昙,你和天帝说了什么?他为何让丹朱带走了元香?”
叶昙给他斟了一杯茶。
“爹爹,陛下想要什么,谁能阻拦得了?就算我们暂时不把元香交出去,他生气了反说我们忤逆他的旨意,到时候吃亏的是我们。”
临秀也面有忧色,“你马上就要和润玉大婚了,难道天帝连两个月都等不了吗?封妃一事,竟能比你们的婚事更重要?”
“天帝是个什么德行,你我难道不知?”洛霖无奈地摇摇头,“不用再说了。人送出去就送出去了,我们也不必管她。”
叶昙倒没有他们悲观,“天帝想要元香,我们已经给了。从此她就是青丘的人,若是出了什么事自有青丘担着,轮不到我们来操心。”
临秀又问道,“她是何人?我们从未在洛湘府里见过她,是你带回来的吗?”
“是啊,”叶昙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还是从魔界带回来的。”
魔界?!他们对视一眼,皆看到了不可置信。
“你怎么带了魔界的人回来?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叶昙点点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天帝、天后、润玉、旭凤,还有我们。”
“天帝也知道了?他还想要元香??”
洛霖觉得这是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小昙一个人胡闹也就算了,旭凤身为战神难道就不说些什么吗?
“火神没和你说,不准带魔界的任何东西回天界吗?”
“爹你这么惊讶做什么?”叶昙赶紧给他顺顺气,“不止是元香,我还带了五只犬妖回来了。旭凤也没说不准带,只要过了洗凡池还能出来就可以了。那五只犬妖还在他的校场呢,我上次就是去看它们才会遇袭的。”
洛霖脑袋生疼。
他知道润玉是管不住小昙的,没想到连旭凤也偏向她,还帮着她带了魔界之人回天界。
这一带,给他带出个天妃回来,也不知道他是何感想。
“等润玉回来,我要好好和他谈一谈。”洛霖深深吸一口气,“你再如此胡闹,真没人治得了你了。”
???
和润玉有什么关系?难道爹爹认为润玉真能管得了她吗?
看上去他受了不小的刺激,还是不要打击他了。
叶昙挑挑眉,非常配合地没有说话。
不多时,仙侍来报夜神到了,是否允许进来。
洛霖大手一挥,“让他到这里来。”
他看了一眼叶昙,这个孩子心里专门想着怎么去闯祸捣蛋,不提前和润玉知会一声,到时真惹出乱子来,谁都收不了场。
润玉跟着仙侍进了大厅,“见过二位神上。”
见叶昙低头没有说话,那心虚的样子定是挨了骂,怕是水神要和他通个气儿了。
“润玉你来的正好,跟我到书房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是。”
他们离开了这里,叶昙马上向她娘亲告状,“娘,你看爹是怎么说我的?”
“好了,”临秀摸摸她的脑袋,“你爹是关心你,不是故意骂你的。再说魔界的事不比别的,天界和魔界一直水火不容,要是被有心人一说,你们每一个都要受罚。”
叶昙闷闷地答应了不再闯祸。
是不再闯祸,已经闯了的祸就不在她的考虑之内了。
临秀拉着她起身到自己房里,“娘给你做了几件衣服,你来试试看合不合身。”
说完拿起一件缥绿色的外衫让她试穿。
“嗯,娘做的当然合身了。”
临秀嗔笑道,“就会哄娘开心。”她打量着叶昙的身体,摸了摸她的腰,“小昙,你好像又瘦了。”
瘦了?
“我没有瘦啊,”她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又抱了抱胸口,“还是和以前一样。”
临秀无奈地说道,“腰围细了,是不是在外面没有好好吃饭?”
“吃了吃了,”叶昙摇摇头,“每一顿都没少。”
“那一定是消耗得太多,吃进去的都用光了。”
叶昙一愣,然后脸上忽然红了。她下不了床,算得上是消耗吗?
为了转移话题,她故意指着另一套男装问道,“这是给爹做的吗?”
临秀一看摇了摇头,“你爹用不着,是娘给润玉做的。”
“给润玉做的?”她傻傻地重复道,“润玉有衣服穿啊。”
“娘看他总是穿着同一套衣服,怕他没有换洗的,就给他也做了一套。”她牵起叶昙的手放在手心,“以后就是你给润玉做衣服了。不管有多少绣娘给他做衣服,都比不上你给他做的穿得舒服。”
“嗯。”
“这套衣服你拿去给润玉试试,要是他穿得不合身,你再拿来给娘修改。”临秀将衣服交给叶昙,“记住了吗?”
“记住了。做衣服,改衣服。”
叶昙穿着新外衫,抱着她娘给润玉做的衣服路过书房,正好赶上她爹和润玉说完话出来。
“我的话一定要听进去,千万不要惯着她了。”
呃,说话这么大声她也听到了好吗。就算不知道他们在书房里具体说了什么,猜的猜得到是在说她的坏话。
“叶儿,”润玉见她手里的衣服,赶紧接了过来,“这是谁的衣服?”
她一口答道,“我娘给你做的。”
“风神神上?”润玉看着这套衣服,不由得笑出来,“有劳神上了。”
洛霖轻拍他的肩膀,“你和小昙成了婚,我们就是一家人。临秀给你做件衣服也没什么,她不知给小昙做了多少衣服,屋子里放都放不下了。”
“谢神上。”
洛霖又对叶昙说,“我交代过润玉了,以后一定要听他的话,不许闯祸了。”
叶昙瘪了瘪嘴,“爹,你说得好像我只知道闯祸似的。”
“难道不是吗?”洛霖正色道,“你看看这几个月发生了多少事?”
“哼!爹爹就喜欢骂我,最讨厌爹爹了。”
她气得跑出了院子。
洛霖摇摇头,“你看这孩子,我说的没错吧。不看着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跟上去看看。”
“是。”
润玉追着她到了她的小院里,此时她正拿着把白面竹扇,靠在石桌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娘子,你怎能这样和神上说话呢?”
叶昙惊得回头一看,发现只有他一个才放下心来。
“我就是这样,你爱来不来。”
得,真的生气了。
他将衣服放在石桌上,好声好气地说道,“为夫就是喜欢娘子这个脾气,自然是跟着娘子后面走了。”
叶昙瞥了他一眼就不再看他。
“娘子换了一件外衫,更加明艳动人了。为夫一定要紧紧跟在娘子身边,免得被旁人惦记上了。”
叶昙侧身揪住他的脸皮,“贫嘴,你贫嘴知道吗?”
“好娘子,饶命。”润玉包住她的手贴在脸边,温柔地说,“为夫几日没见到娘子,就像是过了几十年。”
叶昙受不住这波攻势,忍不住想将手抽回来,却被润玉紧紧抓住。
她迅速转移方向,“我爹是不是和你说了我的坏话?”
“没有,”润玉诚实地回答,“神上只说了一些实话。”
!!
气死人了,连润玉都站在爹爹那一边来说她的不是。
叶昙气得举起粉拳捶打他的胸口,“你也要来骂我吗?”
润玉连忙将她抱进怀里安抚,“不是,为夫如何舍得说你半句不好。”
叶昙在润玉身上出了气,终于安静下来。
“神上说你虽然很聪明,但是玩心太重,若是能够更稳重一些,他就不用那么担心你了。”
“真的吗?”叶昙半信半疑,“我还是不相信。我爹说要你不能再惯着我了,这句话怎么解释”
润玉蹭了蹭她的发顶,“神上怕你玩得太过火,要我在你身边守着你,如此你就不会有闯祸的机会了。”
哦,说来说去还是怕她会闯祸。
“润玉,我真的闯了很多祸吗?有爹爹说的那样严重吗?”
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呢?
说她没有,但确实她身边发生了很多事。说有吧,也不是她故意想要去闯祸,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会主动来到她面前。
“不能怪你,是天界不好。你看我们在凡界不就挺好的吗?游山玩水、无拘无束。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我们就去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一些平静的生活。好吗?”
“好。”
她顺从地点了点头,把闯祸这个锅甩给了天界。
余光看到了新衣服,她又让润玉赶紧换上。
“有很久没有人给我做新衣服了。我没等来娘子的衣服,倒是娘子的娘亲先给我做了衣服。”
叶昙白了他一眼,“穿衣服就穿衣服,不要这么多话。”
等润玉穿好之后,她发现了问题,“外衫没什么问题,就是里衣和对襟会不会太松了点儿。”
“没关系,能够穿。”
“这怎么可以,大了就是大了,脱下来我给你改小。”
她转身进了屋里找来了剪刀和针线,把两件衣服都拆开了。
润玉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心里是一片柔情,“叶儿,你是怎么学会做衣服的?”
“自学成才。”她抖抖衣上的碎布再缝合起来,“蛇山上你看见了绣娘吗?没有。那我不自己动手就没有衣服穿了。旭凤生辰那会儿,我不也是连着两个晚上做了两套衣服吗。说起来,也不见你说我衣服做的好看。真是个小气鬼!”
“哪有,我说了好看的。”
“就是没有,我可都记着呢。”
他说了吗?好像没有印象了,就当他没有说过吧。
叶昙缝好了里衣,放在石桌上,顺手拿起对襟,却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我缝得不好看吗。里衣没关系的,对襟我注意一点就行了。”
“娘子,”润玉的眼睛专注得看着她,“娘子对我真好。”
忽然说这个做什么,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知道我对你好,以后就不能给爹爹打小报告了。”
她还是念念不忘这个,怕润玉当了叛徒。
润玉忍俊不禁,“娘子在我心里什么都好,为夫不会出卖娘子的。”
“要是让我知道了,哼哼。”
“不会的,娘子要相信为夫才是。”
安静地缝好了对襟,叶昙要润玉再试试衣服,这样就刚刚好了。
“大功告成!”她把针线剪子都收回房里,又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
想起了润玉这几个晚上没地方睡,忍不住问道,“我把你赶出洛湘府后,你晚上睡哪里?”
润玉坐在她身边回答,“父帝看着你把我赶了出来,就让我到他的泽华宫睡了几晚上。”
“泽华宫,泽华宫。”她念叨着这个名字,“你们这些神仙住的地方好像来头不小。你住在璇玑宫,是因为你司夜,璇玑谓北极星也。旭凤住在栖梧宫,因为他是凤凰,凤栖于梧。那陛下这个泽华宫是什么意思?”
“向来是父帝愿泽深恩重、悃愊无华,才取了这个名字。”
叶昙嗤笑道,“也就是你想的那么好。我问你,莲花有什么别称和雅称?”
润玉思忖一会儿道,“花经上说,莲花别称芙蕖、菡萏、泽芝、水华……”
听到那两个字他愣住了,“泽芝、水华,收尾就是泽华。父帝取这个名字不是想要泽被天界、至诚无华,而是为了、为了……”
她接着说道,“是想要纪念先花神。当初他为了权势娶了天后,先花神自然是被他伤透了心,不愿再和他在一起。但是陛下可没忘了她,你看元香被他当做替身都能封为天妃。被你父帝惦念上,也不知先花神是福是祸。”
“叶儿,”他压着声音说,“你说过我的生母就是因为有几分神似先花神,才会被父帝临幸对吗?”
怎么问到了这件事?
“好像是……的。”
“你见过我的生母,你觉得她们相像吗?”
“这个嘛,”叶昙摸摸后颈,“是有点像的。”
润玉神色黯然,他无助地抱住了叶昙,脑袋可怜兮兮地靠在她的肩头。
“娘子,我有些伤心。”
叶昙伸手摸着他的头发安慰道,“那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我们现在很开心不是吗?上一辈的事我们没办法改变,但是今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叶儿,润玉何其有幸能够遇见你。热闹之后,我才知道以前我的生活是如此孤寂清冷,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
“傻子,我都已经嫁给你了,为何要离开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走的。”
安抚好了这条心灵脆弱的龙之后,没多久仙侍来通报,说是太巳仙人来访,请他们到大厅里去一趟。
挥退了仙侍,叶昙对太巳仙人的到来有一点疑惑。
大婚的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才对,难道是为了邝露值夜之事来的吗?
“润玉,邝露和你一起值夜,情况怎么样?”
他毫不客气地赞扬道,“邝露虽为太巳掌珠,但是没有半分大小姐的脾气,一直勤学好问,口诀背得很熟练,就算单独布星也没什么问题。”
“哦,她这么厉害。”随即话锋一转,犀利地问道,“怎么不见你当初表扬表扬我呀?”
润玉从容笑道,“叶儿一直很优秀,不需要为夫单独指点便能融会贯通。但是邝露不比娘子聪慧,需费点时间才能完成,这份上进心才是为夫赞扬她的缘由。”
哼,勉强过关了。
叶昙转身脸上笑开了花,“就喜欢说些好听的,怕是刚才吃了蜜糖。”
他伸手从后面抱住了叶昙,知道这几句话已经哄了她开心,蹭了蹭她的额发。
“娘子,为夫在外面吃了这么多苦,你可要好好心疼心疼为夫。”
“吃什么苦?你不是在泽华宫住得好好的吗,想来陛下的宫殿应该不比洛湘府差才是。”
润玉摇摇头,“泽华宫再好,没有娘子陪着我,也只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宫殿。洛湘府即使没有泽华宫奢华,只要在娘子身边,比哪里都要温暖。”
叶昙不敌这波攻势败下阵来,“你这耍无赖又开始撒娇了。”
她转身抚上了润玉的脸颊,打量着他的脸庞,“好像瘦了点,没关系晚上吃点好的补一补。”
他趁势摸上叶昙的手说道,“我在泽华宫晚上冷得睡不着觉,娘子要陪我好好睡一觉才行。”
呃,叶昙光速地抽回了手,逃也似的丢下一句“我去看太巳仙人了”就跑了。
润玉但笑不语。
他都已经住到洛湘府来了,叶儿不管逃到哪里他都能找到,时间问题而已。
叶儿要想清楚才行啊,猫抓老鼠虽然好玩,但是很容易就受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