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叶昙是不知道的,她一面赶去大厅,一面想着润玉实在太可怕了,动不动就想把她抓回床上,和以前风光霁月的样子真是判若两人。
书上说的对,龙不管什么血统,都是一样的好色欲。
到了大厅,太巳仙人等候已久。
他今日不是为了大婚的事来找叶昙和润玉商量,而是璇玑宫扩建之后有了雏形。如果还有些想法,现在去改也来得及,所以来请示他们。
叶昙点点头,“太巳仙人不愧是陛下最看重的臣子,一件小事也办得风风火火,两相对比之下真是让琼华愧颜。”
太巳仙人拱手回道,“公主多礼,老臣只是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公主今日若无事,不妨随老臣去璇玑宫看看。”
“好。”
不多时润玉也到了大厅里,他们三个便一起出了洛湘府。
“夜神殿下,”太巳仙人开口问道,“请问小女邝露是否在殿下手下任职?”
润玉答道,“是的。邝露仙子在我们去翼缈洲之前就已经说好,愿意在我手下布星值夜。我观她认真好学,像是对布星很感兴趣。”
太巳仙人隐晦地撇撇嘴角,应该不是对布星感兴趣,而是对夜神你感兴趣才是。
这句大逆不道的话他当然不敢说,只能在心里腹诽
现在天界谁人不知,夜神殿下对琼华公主情根深种、百依百顺。不过也好,幸亏夜神发了天道之誓,今后再也不能有侧妃侍妾,才彻底斩断了露儿的念头,退而求其次在夜神身边任职。可这又何必呢,看着他们你侬我侬的样子难道还不伤人吗?
“是这样啊。”太巳仙人感叹道,“小女尚一万岁,老臣本不想让她任职,让她在家里多留几年。但是她一再坚持,老臣只能任她去了。”
叶昙也劝道,“邝露既然在璇玑宫手底下做事,我必不会亏待了她。待她上手之后,我就去向陛下请旨,给邝露封个仙子的名号。至于她以后能不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还是要看太巳仙人你啊。”
他惊讶地看向叶昙,“不知公主所说的进一步发展,意为何指?”
就算今后琼华和夜神成了婚,也只是一个大殿正妃而已,要知道当下夜神并不得宠……可也不意味着今后不会得宠。
火神依仗着有天后和鸟族,夜神这边有即将上任的天妃和水族,真要比起来连他也不确定哪一方更得势。
他一直都是只为天帝办事,天后的拉拢他一概推了,但是露儿要站在夜神这一边,那他要如何抉择?
叶昙捋捋外衫衣袖,还是那句话,“都说了,要看太巳仙人你是何想法。”
太巳仙人唯唯诺诺左顾右盼,“这个……老臣需要一点时间想想。”
她意有所指,“慢慢想,不着急,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
他擦擦额头上的汗,“谢公主。”
前面转个弯就是璇玑宫了,他们却在拐角处碰上了旭凤和燎原君一行人。
“老臣参见火神殿下,见过燎原君。”
一一行过礼之后,旭凤看着太巳仙人问道,“这是带夜神和琼华去哪里?”
“回火神殿下,璇玑宫已具雏形,老臣特意带二位殿下去看看是否满意。”
“这样啊,”旭凤见叶昙还是一副不是很想理他的样子,不在乎地笑道,“我反正无事,也随你们去看看,正好提提一些意见。”
他吩咐了燎原君继续巡守,自己跟在他们身后慢悠悠地走着。
“公主请看,这就是新建的璇玑宫。”
叶昙抬头看了崭新的牌匾,兴奋地走了进去。
这太巳仙人也太厉害了吧,不管她提出什么想法,都能丝毫不差落到实地,看来他这么受宠不是没有原因的。
“润玉你看,院子里有一个大水池呢。”她指着一眼到底的池塘说道,“没有花也没关系,你就可以放开心泡尾巴了。”
她边走边赞叹,惹得润玉在后面频频发笑。
“只是个大概的样子你就这么开心,等到全部完成之后,莫非要乐得睡不着觉?”
叶昙娇哼了一声,“我的房子当然要我住的开心才行。”
说完又一路跑到了最前面。
此时,身后路过池塘边的天兵不小心将一块假山碎石摔进池塘,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润玉和旭凤、太巳离她有一段距离,来不及赶过去只能看着水花就要泼上了她的身体。
“公主小心!”
“叶儿!”
“叶昙!”
她距离池塘边最近,看着大片水花迎面而来,心下一动想要拦住它们,手上不觉起了个势,伸手将水花在半空中定住。
天兵看着定格在空中破碎的水花和水滴,诧异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赶来的三个人也被她的举动震惊了。
叶昙内心大声问叫着这是什么意思,脸上却不显山水,淡定地将水花和水滴扫回池塘,转身和蔼地对天兵说道,“以后注意一点。”
“是……是,谢公主殿下恕罪。”
说完他手忙脚乱地退下了。
润玉最先走到她周围,观察她身上有没有被水溅湿的痕迹。
“叶儿,你没事吧?”
“公主殿下是否受惊了?”太巳关怀地问道。
“我没事、没事。继续看吧。”
她顶着一张不动神色的脸,心里早就翻涌起来。
旭凤跟上来却没说一句话,眼神明暗不定。
后来太巳说的话,叶昙早就没了心思去听,倒是润玉十分专注地看着听着。
她借着摸头发的空档,不自觉地按了按后脖颈,却在抽回手的时候,捋到一缕夹在外衫里的头发。
“嘶,”她没想到还有头发穿在了衣服里,忍不住小声叫了起来。
润玉听到她的声音,立刻侧身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叶昙不好意思地说,“换衣服的时候没注意,头发夹在里面了。”
“没事就好。”
他刚想继续向前走的时候,余光瞥过沉默的旭凤,马上亲昵地改口道,“怎么能这么不小心,我帮你把头发拿出来。”
叶昙本想转过身,让润玉在后面把她的头发都抽出来,但是润玉却先她一步,将她围在怀里,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侧过头仔细找着漏网之鱼。
她忽然觉得这个动作很危险,本能地觉得润玉是不是不太对劲儿?
虽然他们经常搂搂抱抱,但基本是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这样当着人家的面她有些不好意思,她开始挣扎了起来。
“别动,”润玉轻声说着,“马上就好了。”
这话更让人有歧义了好吗?难道不是单纯的找头发吗。
太巳仙人不自在地转身看向别处。
今天夜神好像和平常很不一样,但是人家毕竟是未婚夫妻,而且很快就要成婚了,即使做了些什么……咳咳咳,也不是他该过问的事儿。就是不知道火神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模样,会不会想起关在毗娑牢狱之中的穗禾公主?若是火神同意娶她的话,就不会今天形单影只了。
穗禾的事情,旭凤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眼中只能看见他的大哥将叶昙抱在怀里,一点一点抽出她夹在衣服里的头发,像是一寸一寸地揭露他们早已非比寻常的关系。
如此亲昵的动作,如此顺从的态度,还有她伸手而出对水的绝佳操控力,不得不让他想到了一件事。但是他没有权利过问,即使问了也只是让事情变得很尴尬。
应龙大殿,夜神润玉,那样无欲无求、无牵无挂的人,一直以来自己都担心他是否会独自一人孤独终老,而现实却说明了有这样一个人,让他倾心照顾、全心爱慕、满心夷愉。这种被打脸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
“好了。”
润玉终于放开了叶昙,又顺了顺她的头发,“以后换衣服的时候要注意,别再夹着头发了。”
叶昙手足无促地回道,“不就是几根头发吗,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好像我就差了这几根头发似的。”
“听话就好,我们继续走吧。”
他牵起叶昙的掌心,发现有些汗湿了。心里微微发笑,原来她是一只纸老虎,看着很厉害的样子,其实一碰就倒了。
叶昙脑子发蒙,被润玉牵着走到这里、晃到那里,看过什么自己都记不清了。但她觉得身后看她的旭凤也不对劲,可这个时候都自顾不暇了,没有精力再去管他了。
出了璇玑宫,几人纷纷散开。
太巳仙人的了新的指示办事去了,旭凤心神不宁地继续巡查天界,叶昙被润玉牵到一个隐蔽的角落,马上甩开他的手,扯着他的衣襟问道,“刚才看到了吗?”
润玉无奈地回答,“什么事?”
“别给我装糊涂。刚才我一伸手就停住了水花,这是怎么回事?我虽然跟着爹爹学了水系法术,但是我对水的操控力还没有这么厉害,怎么一下子我就这么神勇了?你一定知道答案,快点告诉我。”
他不顾被叶昙扯乱的衣襟,耐心地安抚她,“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所以就有了这种神通。”
???
更不懂了好不好。她难道不一直都是润玉的未婚妻吗?怎么不见以前有这样厉害的本事。
等等,他说的是妻子,就是说这是在成婚之后才有的?
“听不懂,你再好好说给我听。”她似懂非懂,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又不能确定。
润玉点点她的额心,“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他解释道,“我们成亲了之后就会灵修。这样修炼之后,你就能掌握一部分我的灵力。反之亦然。”
见叶昙还是有些懵懂,他手上起了一个势。
那个手势她认得,是九天雷霆决的诀。一个小团的雷电在他的掌心聚集,噼里啪啦电闪雷鸣不断,比以前他手上的一个电花厉害多了。
所以说他们成了夫妻,一起灵修了,所以她对水的控制力更强了,润玉对雷的掌握力更大了。
“这……这不就是,”她抬起亮晶晶的眼睛,“修炼的捷径?!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润玉没想到她这样回答,无力地将她按进了怀里,“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怎么会知道,又没人告诉我。”叶昙气得埋头说道,“早知道我就逼你灵修了。水系应龙啊,天上地下这么好的资源,我居然安分守己了两个月,真是后悔死了。”
他长叹一声,叶儿会这么想他早该猜到的,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怎么会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不过也不晚。我小心了三个月,换来一整个你,也不算吃亏了。”她抬起头像是看宝贝一样看他,迫不及待的问,“夫君,我们什么时候再灵修啊?”
回答她的是润玉倒吸一口冷气。
早知道告诉她灵修这件事,就能够每天晚上抱着媳妇儿睡觉,他什么都愿意了好吗。一个人睡在父帝冷冰冰的泽华宫里,这笔账要好好的讨回来。
“娘子,我们只是在蛇山举行了一个小小的仪式,还没在天界大婚,按规矩你不能说这样的话。”
明明是润玉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回事,倒说她不守规矩了,不知道整天整天叫娘子的是哪条龙啊?
切,装模作样属龙第一。
现在她对水的控制力加强了,可以去练爹爹的独门秘技凌波掌了,看看是谁耐不住寂寞。
叶昙想通了这些,她点点头回答道,“没错,你说的很对,所以我以后按照规定来。没有人通报你不准进出我的小院,我们只能在人前见面,见了面也要隔一丈远。就现在开始吧!”
她退后三步,双手摊开施施然走了,丢下润玉在角落里凌乱。
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难道不是叶儿伏低做小、说尽好话要和他灵修的吗?怎么一言不合就甩手走人了。
“叶……叶儿,你等等我!”
他追了上去,叶昙却总是离他一丈远,于是两人明明是一起回来,却一前一后进了大厅。
“娘亲,我回来了。”
“风神神上,我们已回洛湘府。”
临秀看他们隔得老远,以为他们又闹脾气了,着急问道:“小昙,你是不是和润玉吵架了?”
“吵架?”她看着润玉,摇了摇头,“没有啊,我们怎么会吵架。娘你又多想了。”
临秀来回地看着他们,还是搞不懂他们是什么意思。
叶昙只能说,“润玉说我们要守规矩、按规矩来,所以按天规我要和他保持一丈的距离。”
她侧身对润玉说,“我现在要回我的小院了。按天规即使你是我的未婚夫,也不能随意进出我的住所,那就午饭再见了。”
她得意地朝润玉吐了吐舌头,头一扬哼着小曲儿走了。
“你们呀,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临秀哭笑不得,于是换个话题问道,“衣裳还合身吗?”
润玉恭敬地回道,“谢神上关心,叶儿已经帮我改好了。”
“那就好。”临秀想起了蛇山的事,她以为润玉还不知道,便隐晦地说,“小昙以前住的地方没有绣娘,所以她经常要自己做衣服,我的手艺还没有她强。有她给你改动,应该会合身的。”
“是。”
她又转道,“所以这衣服和人一样,适不适合你只有自己才知道。难道衣服上多了一个小墨点,它就不是一件合身的衣裳了吗。人亦是如此,有些无伤大雅的小缺点,没必要斤斤计较。”
润玉低头说道,“神上所言,润玉已知晓了。今日之事其实是润玉有错在先,说了不对的话,才让叶儿有机可趁。润玉保证,今后会多加注意的。”
见他如此上道,临秀也笑了出来。
“我以前听小昙说,这天界处处是花,却没有一朵真花。若是能看到花,她一定很开心的。”
“谢神上,润玉告退。”
他转身走了出去。
这天界因为先花神,很早之前就没有真花了。叶儿若是想看花的话,要去哪里找呢?
他想起了叶昙说过的话‘水池里没有花也没有关系’,所以在她看来水池里能够看到花就最好不过了。
水池,花……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午饭时,润玉没有出现在饭桌上。
叶昙心里疑惑,却也没说什么,反而问起了凌波掌的事情。
洛霖问道,“怎么忽然想学凌波掌了?不是对水还没那么熟练吗。”
她马上展示了对水滴的掌控力,让洛霖啧啧称奇。
“是不是润玉教你的?”
这个问题真是问到了点子上,但是她不可能说出实情。
“是的。润玉说我可以这样这样,然后我就学着这样这样,然后就学会了。”
“说的倒是轻巧,”洛霖笑道,“润玉应该出了不少力吧。”
呃,话也没错了。
“呵呵呵呵,他确实出了不少的力……”气。“所以我现在能学了吗?”
“好吧,既然你已经学会如何精确地操控水滴,我便教你凌波掌。”
叶昙高兴的拍了拍手,“说好了的,下午就开始吧。”
“你看你开心的样子,也不管润玉去了哪里。”临秀嗔道,“虽然是润玉说错了话,但是你也不能欺负他呀。”
她马上否认,“他没说错,他要按照天规来,所以我就照着天规来。”
洛霖和临秀对视一眼,这两个孩子真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一下午就在叶昙修炼中飞快地过去了。托了润玉的福,她对水系法术有了一个更深刻的理解,所以她决定暂时原谅这条龙,晚上灵修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
到了傍晚,守门的仙侍找到她,并带来了润玉的一句话。
“要我去南天门等他?”叶昙惊讶地问道,“是这么说的吗?”
仙侍回答,“是的,少神。夜神殿下说他就在南天门等您。”
“好,我知道了。”
不管润玉卖什么关子,她都要去见识一下。
慢慢踱步到了南天门,但是除了值班的守卫之外,再也没有一个人。润玉不会是诓骗她来这里干等着,借此出出气吧?
天兵见到她,立刻拱手行礼,“参见琼华公主。”